“就连你这个被她养大的贱种,也养的同她这般令人生厌!”
“你们母子都一样!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是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部包揽下来,什么好处都落到你们头上了?不可能!”
“哀家就是要证明,我卢韵梅亲自培育的孩子就是能比得上她养的,最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还是哀家,而并非她一胚黄土。”
卢氏说的越来越放肆,最后她恶狠狠地看向波澜不惊的傅砚修。
“还有你!哀家若是知道你如今是这副德行,还不如当年在生下你之后就把你掐死得了,这样你父皇只能把所有的目光放在他唯一一个儿子身上,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傅砚修听着卢氏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德妃身上,脸上也浮现出了不耐,“行了!当年德妃大多时间都在郊外的庄子上称病不出,就是为了不让你觉得她在同你争宠,况且德妃家中父兄在朝堂上担任要职,自然是要拉拢,甚至于将我送到德妃膝下抚养,也只不过是为了日后我好继承大统。”
“当年你放任我不管,却又在德妃抚养我之后大闹后宫,你族中亲友少说,也有十波到你宫中劝说,这些人呢?你觉得他们都是为了你好,德妃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就不伤心吗?你真当她是不知道?非要抚养你这个杀子仇人的儿子?”
“不是的!”卢氏下意识反驳,似乎是又找到了新的借口,“哀家当年杀了他的儿子,就是为了你们!”
“呵……”傅砚修冷笑一声,“你当初入主东宫时,母家尚且还有几分权势,等到几年后,外祖父家尽数落寞,当年朝堂上有多少人逼着皇上立德妃为后,要不是德妃不愿,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亦或者说,你分明知道这个真相,就是不愿接受,你对抗不了前朝大臣,也扶不起不争气的母家,你就只能把气全部撒在德妃和父皇身上,全部撒在我身上!”
卢氏又气又恨,就算如今傅砚修说出这些话,她依旧是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她一抬头,只见傅砚修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心里一慌,伸出手想要拉住傅砚修。
“修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母后解释解释,当年……”
“行了!”傅砚修一脸冷漠,“今日我前来,不过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眼里这些自作感动的行为,在我看来一文不值,这宫中大大小小的房子不少,也不缺你一人口食,若是你执迷不悟,一而再再而三的像今日这般,朕绝不会留你!”
说完,旁边的下人得到暗示,再次端了一个药碗出来。
“这是徐大人熬好的汤药,日后每一日,儿臣都会嘱咐他送到母后宫中,母后便在这寿安宫中,母后也不必忧心朝堂上的事情,若是实在思念皇弟,过几日等彻底将前朝余孽清算干净后,母后在想要干什么,我也不会拦着。”
“你……”卢氏举起来的手指颤巍巍,说出的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你是想要哀家自裁!”
“儿臣并未说这话,母后都说了,如今,您贵为卢氏,又生育了我,我自然还是您的儿子,我们母子就在这红墙高楼中,蹉跎一辈子吧。”
说完,傅砚修转身就走,卢氏见两人没有谈拢,自然是不愿,立刻跑过去拉傅砚修。
傅砚修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一个闪身,卢氏直接狼狈地扑倒在地,连头上的凤冠都直挺挺的滑落下来,砸在面前的地板上,发出“哗啦”的一声巨响,华贵的宝珠散落一地。
傅砚修抬头看去,摔在地上的卢氏艰难起身,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尝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他只能用尽力气抬起自己的头看着傅砚修,用一只手抓住傅砚修衣服的下摆。
往日不可一世的卢氏,脸上居然滑落几滴泪水。
“哀家不服!明明你就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为何你如今事事都以那个贱人为先,一点都看不见你生母。”
泪水模糊了妆容,看不清眼前人是何种表情。
傅砚修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叹了口气,他想到了这几年的颠沛流离,想到了他当年被服下蛊虫时的伤心痛苦,更想到了眼前这个女人分明偏心自私,却屡屡拿着作为自己生母这个身份碰壁。
“那个女人都死,你难道……难道就不能好好再看哀家一眼,我们的母子情谊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
傅砚修内心此时充满了痛苦与复杂,曾几何时的他,和眼前的卢氏如出一辙,他也疑心,为何都是卢氏的儿子,卢氏为何屡屡忽视自己,明明当初还在东宫时,他也曾经享受过几年父母恩爱,母慈子孝的生活。
傅砚修缓缓的低下身,直到抓住卢氏的手,卢氏眼中闪过希冀,下一秒,她的手上一痛,傅砚修竟深深地将她的手给扒开,随后站起了身。
只留下了一句,“当初,是你先不要我的。”
卢氏终于明白,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几年前渴望母爱的男孩,小儿子也啷当下狱,她已经彻底失去自己的两个儿子了,她满眼的不堪置信。
踏出宫门,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的孩子……”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大群人慌乱的声音,他们叫着“太后娘娘晕倒了”,傅砚修脚下一顿,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回到房间的傅砚修心气不顺,继续拿起桌上没有看完的奏折,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他烦闷的丢开所有东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
期间有个奉茶的小太监,只是进屋换杯热水,就被傅砚修一个刀眼吓得退了出来,其余人不敢再进屋。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只傅砚修一人,月光孤苦,冷冷的照在傅砚修的身上。
恍惚之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被连夜送往大夏等那个晚上,也是这般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