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要离这么远,一块轻飘飘的帕子都给他,就这么,“扔”过来了?!
温洛月好笑地拾起身前的帕子,一看,嚯!这还是之前他从她那薅走的那一块呢!
这小猫简笔画还在上面,仿佛在笑着说:“你瞧吧,我就说没事,真的没事吧?”
是啊,只要人还活着,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喂!我说,赫连鸷,咳!”温洛月胡乱擦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娴贞跟银芽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去了。
拍了拍床边邀他过去坐,“来,聊聊。”
赫连鸷紧紧盯着被她拍过的那一块地方,如临大敌一般,半天没有动作。
难不成,她倒霉过一次,他就觉得她现在浑身上下就都透着一股倒霉的气息?
谣言传言不可信,害人害己终害人。
“快来!”温洛月再次拍了拍床榻边,“不是要我下床拉你过来吧?”
赫连鸷终是抬脚,犹豫着走了过去,却并未坐下。
“说罢,我听着在。”
来倒是来了,就是这一脸便秘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温洛月没好气地伸手,一把把赫连鸷拉着坐下,“你别是怕被我沾染上霉运吧,小兄弟?封建迷信可要不得啊!”
温洛月说着,又伸手去掐他的脸颊,用力往上带了带,“笑笑嘛,老这么严肃想吓死谁。”
赫连鸷闻言,沉默一瞬,勉强苦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没有怕你,霉运,月儿以后都会有好运的。我以后,会学着多笑一笑。”
只是,她以后怕是都看不见了。
“那你老愁眉苦脸干什么,我都死过几回的人了,我都没你这么,嗯,”温洛月想了一会终于想到一个合适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苦大仇深的。”
想起刚刚她说的,“封建迷信”,赫连鸷不太懂,可也明白她的意思,“月儿,不信这些吗?”
这些,哪些?
温洛月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以前嘛,倒霉的时候会觉得是不是运气不好,可是倒霉久了,就想着,反正都这么倒霉了,不会更倒霉了。信命干嘛呢,你越信越有,越不信,可能还没有这回事。信了反而提前就把这苦命的一生就给预设了。”
“所以嘛,”温洛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不要信这些有的没得,幸福生活,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见他没信的样子,温洛月伸手把他的手握成拳,“喏,你看,抓住了。”
“什么?”
赫连鸷傻傻地抬眼看她。
“幸福啊!”抓住了就是幸福,所以要自己学会抓住啊!
“嗯,幸福。”赫连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盯着自己和温洛月交握在一起的手,贪婪地看着。
这一刻,其他的事,温洛月好像也不太想知道了。
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洛月在说,赫连鸷静静听着,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不时舀一勺汤药微微吹凉些,喂给她喝。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一碗苦涩的汤药才终于见了底。
赫连鸷遗憾地盯着已经空荡的碗底看,就像是,他想把这空碗再重新盯出,一碗满满的汤药出来。
温洛月看着他这样,不免咽了咽口水,口中更觉苦涩了,“得了,再喂我就真命苦了。”
好不容易喝完了一碗,好家伙,还没喂够呢他。
赫连鸷闻言,眼神忽的黯淡了些,垂眸出声道:“不苦。”
以后,都不会苦了。
“当然不会苦了,”温洛月不知从哪拿出一袋梅子出来,一口一个地吃着,“我就不信了,人一时背运,还能一辈子背运了不成!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赫连鸷不置可否,只是又盯着她手里的梅子,若有所思。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确实是很好吃的,对于温洛月这样嗜酸的人而言,七分酸三分甜的梅子,一口下去口舌生津,实在美味。
“尝一个?”温洛月试探地从袋子里又掏出一枚看起来又大又饱满的梅子,诱哄着。
他幼时不知这梅子是何滋味,偶然看见皇后喂祉弟弟,觉得羡慕,后来也偷偷拿了一个尝。
又酸又甜,腻味的很,从此对这梅子再生不起半分兴趣。
现在看见她吃,不知怎的,又想尝尝这梅子了,是否还和记忆里的一样,酸甜滋味。
赫连鸷眼睛盯着梅子,却没动作,只微微张开了口,似在邀请。
温洛月眼疾手快地把梅子塞进他嘴里,还十分“好心”地帮他捂住了嘴巴,坏笑道:“别吐啊。”
“唔~”
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着,鼻尖处萦绕着的是不知名的独特香味,嘴巴里是极酸的梅子,瞬间激发出满满的涎水,溢满整个口腔。
赫连鸷却觉得这梅子甜的很,甜腻得他心口发酸。
“好吃吗?”温洛月眯眼笑着看他,又塞了一颗梅子进嘴,两颊鼓鼓的,可爱极了。
“嗯,好吃。”赫连鸷嘴里喊着梅子,有些含糊不清道,也看着她笑了起来。
那时没尝到的香甜,如今终是品尝到了。
这样的甜,都要让他舍不得离开了。
“嘻嘻,要不要再给你一颗?”温洛月又从袋子里精挑细选了,一颗更大更饱满的梅子出来,捏着梅子在他眼前扬了扬。
赫连鸷微微低下头,俯身张口略伸出舌尖,把她手里的梅子裹卷到口中。
“甜。”
看他这么酸的梅子吃进嘴,都一脸享受地样子,温洛月很难不怀疑,赫连鸷是被梅子酸傻了。
“你那个皇帝爹,后来,怎么罚你的?”
玩闹了这么半天,温洛月也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索性直接问出了口。
不然一天不知道,她就多一天挠心挠肺地想知道。
赫连鸷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很快又消失,“不过是训诫了一番,孤是太子,月儿放心,他不能拿我如何。”
一个善于伪装,工于心计,却又没有任何作为的皇帝,夺位靠母族,在位靠妻族,只要他还依仗皇后一族一天,就不会把他这个太子如何。
皇帝还需要他这个太子帮他稳固朝堂,迷惑那些意图作乱的老臣,又怎么会舍得弃了他这么一颗听话的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