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街路口出,连夜王熙凤便命了仆人们扫了又扫,确保整条街一粒雪花也不见。
每隔半个时辰又复清扫,以免有风吹了别处的雪过来。
天还在黎明之时,贾母便戴着冠服,领贾府全体女眷在外面迎接贾元春这位贤德妃娘娘。
先是按照品级大小,然后再是辈分,贾母为首,次位为邢夫人、再下来是尤氏,然后是王熙凤、再是秦可卿、最后是王夫人、李纨。
王夫人因教子无方,被褫夺了诰命,成为了白身,若非因为李纨同样也是白身,恐怕王夫人还要站在最后面。
这便是国法大于家法,关起门来,长辈可以是长辈,可在外面,品级代表一切。
至于三春因为未出阁,又无品级,所以陪在队伍最后面。
贾赦、贾政兄弟二人则是守在路口,领着府上的男丁恭候凤驾。
贾府众人从丑时一直站到了天大亮,又从天大亮站到了正午,又慢慢的站到了天色开始变得暗淡。
期间贾母险些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但为了府里的体面,还有看看如今自己出息的大孙女儿一眼,贾母一把年纪强凭借一口心气儿撑着,才坚持了下来。
这时,宫里才慢悠悠的派了太监过来报信。
一个小黄门骑马过来,下了马对着贾母这位国公夫人行礼:“老太太。娘娘未初一刻用了晚膳。
未正二刻到宝灵宫拜佛,酉正一刻到大明宫、坤明宫领宴谢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恩典,领宴请旨后,只怕戌时一刻才能动身呢。”
贾母强撑着疲惫笑道:“既然如此,还早着呢。如此,请这位公公入内用茶。”
一旁的邢夫人、尤氏见状连忙伸手去搀扶贾母,往府内走去休息。
贾母此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的不安,但却并未显露出来。
……
皇宫内,贾元春正领了旨,准备动身出发,正巧远远瞥见了一道有几分熟悉的身影,在宫女、嬷嬷的带领下往后宫坤宁宫去。
“这位小姑娘的样貌竟有些身似姑母,今日元宵佳节,皇后娘娘又要宴请宗室女眷。
黛玉表妹身为郡君,恐怕也在此列,这位莫不是黛玉表妹?”
贾元春正想将人请过来,却不料想两位坤宁宫派过来的女官挡住了贾元春的目光。
“贤德妃娘娘,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奉旨动身了。”
“二位宫正,方才那位姑娘,可是乐寿郡君?
不瞒二位,乐寿郡君乃是家姑母嫡女,我因早早入宫,所以不曾得见,可否……”
二位宫正恭敬的行了一礼:“娘娘若是要叙旧二亲,来日也不迟。只是今日行事乃是奉旨而行。
时辰觉得误了半刻,恐有不敬之意,娘娘还是请动身吧。”
贾元春见状也只得点了点头,乘坐辇车动身出宫。
……
林府内,林如海命府里下人煮了两份汤圆,又备了丰盛的酒菜。
只是酒宴上,刘秉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如海舀起一颗汤圆,小口吃了起来,但实际上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刘秉恩的身上。
只不过天色昏暗,加之林如海微眯眼睛,在睫毛遮掩之下,很难发现。
刘秉恩也面无表情的动作僵硬的舀起颗红豆沙馅的汤圆放进嘴里:“嘶~”
因为心神不宁,所以刘秉恩并没有注意到汤圆还是比较烫的。
林如海见状将嘴里的汤圆咽下肚,而后调笑道:“谨行兄,自你来到弟家中便心神不宁,怕不是想家中嫂夫人了?”
刘秉恩苦笑了一声:“贤弟何苦调笑我。我只不过是心忧湖广地方的一些琐事,临行前我虽千叮万嘱,可大抵是放不下心的。”
林如海放下手中的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而后又道:“谨行兄未免杞人忧天,伯虑愁眠了。
只不过是离开任上一段时间,能出什么大事呢?可是嫌弟招待不周?”
“唉?贤弟莫要误会,既然如此那今日就什么也不管。你我旧友,今日不醉不归。”
林如海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面如冠玉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手上拿起酒壶先替刘秉恩满上,又替自己满上一杯酒。
林如海端起酒杯轻道了一声:“请。”而后一饮而尽。刘秉恩见状也只能跟着一饮而尽。
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不知道喝了多少轮后,林如海、刘秉恩二人都已经喝的烂醉如泥。
林如海瘫坐在椅子上,大笑一声:“痛快!!谨行兄,你我一别,已经有十数年了吧?我也多年不曾喝的这般放肆痛快了。”
刘秉恩强撑着身体回道:“秉恩亦然。人常言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你我二人莫说千杯,就是万杯又何惧?”
林如海又同刘秉恩说了一会儿的话,可对方的回答看似亲近依旧,但话里透着的疏远不是假的。
林如海又拉着刘秉恩喝了数杯,对方的身体宛若无骨一般瘫在桌子上。
而再看此时的林如海,脸上虽然依旧带着醉酒的潮红,但眼底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林如海先是试探性的叫了几声“谨行”,而后又叩住对方的关脉,发现对方脉搏确实吻合大醉。
又翻动了一下刘秉恩的眼皮,最后才敢确定,对方是真的醉了。
林如海吩咐下人,将刘秉恩抬回房间休息,自己则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一位狼背蜂腰的锦衣卫已经等候多时。
林如海一边喝着热茶润喉,一边道:“你可以回去告诉陛下了,刘秉恩心底确实藏着东西。
我会尽量拖延时间,避免他和其他人接触。只是元宵节已过,恐怕也拖不住几日了。”
锦衣卫抱拳一礼:“是,大人的话下官一定禀明陛下,告辞。”
……
贾府这边,众人也终于见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娘娘。
(临时来客,明日三\/四章补偿大家,具体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