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在铜镜前做下,慢慢敷上脂粉,遮掩脸上仅存的一点红痕。
男人么!
再欣赏女人的才情,也还是会先看脸啊!
“确定全屠了?”
青绵站在冰鉴旁打着扇子,让风从冰上掠过,带着凉意扑向主子。
脸上虽然满是怜悯,但口气里却是全然的兴奋和笑意:“听说倭寇半夜登岸,彼时百姓和将士们都睡得正熟,根本来不及反应……男人孩子被杀,女人被奸,财物被抢,房屋被烧,可惨了呢!”
上官遥看着镜中完美的自己,十分满意。
贱民死不死,死多少,死多惨,她都不在意。
低贱的蝼蚁,本就是权贵的踏脚石。
谁踩的尸骨多,谁就爬得高,谁就有资格呼风唤雨,这是亘古不变的游戏规则,谁有那么闲工夫为蝼蚁伤心?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投了贱胎!
只有上虞的贱民死的越多,房屋田地被毁得越狠,朝廷才会着急。
而倭寇,擅长水战。
懂水战的将军自然都在沿海一带,不能轻易调动,而朝中只有她能征善战的父兄曾经参与过水战、并且赢得了胜利,朝廷会求他们亲自出马,将伤亡尽快控制住的!
“只要父亲再立功劳,上官家再军中的威望就不会跌,底下人想要得到赏识、自会孝敬,银子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青绵用力点头,笑嘻嘻道:“殿下如今就已经格外心疼您,生怕其他人以为您失宠,哪怕您脸上还没好、不能侍寝,晚上也要留下,陪您说话、给您撑腰呢!”
“大都督立功,为着显示重视自然更是要常来,就凭您的魅力和手腕,用不了多久,太子就会彻底爱上您、离不开您!”
想到自家主子马上就要成为东宫第一人,自己这个贴身大丫鬟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就激动的不行。
“届时,爱屋及乌,他会心甘情愿捧着上官家,所有权势与荣耀,都是您和未来小主子的!”
上官遥想到高高在上的男人会有那么温柔体贴的一面。
自信且得意的一笑。
太子因为丧礼上发生的事,这阵子对父兄十分冷淡,却还是舍不得她受委屈,足可见他对自己动心的程度已经很深了啊!
这个世上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但是一想到几日前脸明明已经快要好了,却平白无故突然红肿发炎,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贱人好阴险的心思,竟想毁我容貌,断我的恩宠,真是该死!”
青绵劝着道:“娘娘不必跟个贱人生气,听说太子那日在和安殿与贱人吵得特别凶,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可见两人之间也没什么真情实爱,只要咱们再扇扇风、点点火,让太子彻底厌恶她,就不远了!”
压低了声音。
小声道:“您交代办的事儿都已经办好!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就是,贱人那些虚假的风光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上官遥一想到即将上场的好戏,扬起娇美的微笑。
贱人!
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去让小厨房炖好滋补消暑的补品,早些拿去冰镇,太子来了好凉凉的喝上一盅。”
在她生下儿子、在他登上皇位之前。
男人的身体,可是无比重要的!
……
夜静静地。
林浓躺在床上。
上等象牙席。
触手生凉,久躺不生热。
床边摆了景泰蓝大瓮,里头盛着巨大的冰鉴,静静散发着凉意。
床铺的帷幔上悬着金缕花镂雕熏球,里头添了香花,清新雅致的花香在沁凉的空气中盘旋萦绕。
嗅着天然香气,侧耳听着细小水珠顺着小山似的冰鉴滑落进底下融化的冰水里,清泠泠的滴答声,清凉舒适得像是躺在柔软的云端里。
困意来袭。
安然睡去。
一个翻身。
从清凉的云端,落入了温热的泉水之中。
起初是舒适的。
渐渐热起来。
林浓想要从那一团温热里出去,却怎么都挣不开。
气得从睡梦里醒来。
发现自己落在一副炙热的怀抱里。
人还朦朦胧胧地糊涂着,吓得不轻,下意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被扇的人愣了。
她也清醒了。
因为看清楚了半夜摸上她床的,是萧承宴!
这怕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这辈子挨的第一耳光。
要命!
他会不会觉得她以下犯上?
会不会扇回来?
会不会觉得有伤颜面,从此冷落?
床上光影幽暗,除了看到彼此湛亮的眼睛,并不能看清彼此的神色,林浓假装还没有认出他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支簪子,朝他刺去。
萧承宴挑眉。
这小妖精,娇气归娇气,倒是没有一吓就丢了魂,只顾尖叫哭泣,还知道要搏一把。
攥住她的手腕,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愤怒的小牛犊子给拽进了怀里。
手掌抚上她的身子。
林浓挣扎,呼吸与身子都在剧烈颤抖,柔弱之中带着抵死之意,扬起手中簪子就往自己的脖子扎去:“大胆淫贼,你休想得逞!”
萧承宴大惊。
没想到她竟要自尽!
控住她的手腕,赶忙出声:“浓儿,是我!”
林浓的身形在晦涩的光线里一下僵住,愣愣的看着他,大相信的确认:“承宴?”
萧承宴应声,十分温柔。
林浓丢开簪子,软倒他怀里,语气里带着后怕的余音:“您吓我做什么呀!我还以为是……”
萧承宴抱紧她,安抚她的情绪:“抱歉,以为你会知道是本宫,没想着吓你!别怕!别怕!”
林浓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臣妾听闻朝中最近发生了不少大事,想着您一定很忙,而且我们不是在吵架嘛,哪里想到您三更半夜突然摸上臣妾的床呀!”
萧承宴温柔哄着:“好好好!都是本宫不对,以后肯定不这样吓你,好不好?”
林浓没有章法地在他胸膛乱锤:“你太坏了!大淫贼!”
萧承宴被打又被骂,也没生气。
还觉得喜欢得紧。
往日瞧她,只觉得有些小脾气,娇滴滴的,也受不得半点委屈,没想到性子竟这般烈:“真是个傻的!值守的丫头们就在外头,也不知道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