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沐弦扫了一圈。
看到凉亭周围被林悦的火焰和自己的藤蔓折腾得一片狼藉,还有数不清的蝴蝶尸体胡乱散乱其中。
他道:“我一会儿让下人来打扫一番,道友快些回去歇着吧。”
说罢,他足尖一点,御剑离开。
林悦轻叹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探了探小丫鬟的鼻息。
气息尚存,但非常微弱。
兴许是林悦修行时间尚短,她无法就这么看着一个凡人在自己眼前逝去。
更何况,这凡人显然是无辜的。
火离飞到林悦面前,向前伸出翅膀,有一颗芝麻大小的补气丸悬在上方。
“我刚才搓的,你快喂她吃吧。”
林悦不言语,默默将补气丸放入小丫鬟口中,然后才摸了摸火离的头。
调笑道:“火离,没想到你心肠倒是越来越好了嘛。”
火离歪了歪头,“我是因为你想救她才搓的药丸子呀。”
看着火离一派天真的模样,林悦不由得想起梁二狗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灵兽虽比妖兽温和,且神志清明。
但是在灵兽的概念之中,人族与灵兽就是不同的。
对于同族兴许还会有些怜悯之心和帮扶之意,可对于其他种族,灵兽向来吝啬自己的感情的。
因为驭兽师每日所做之事,除了养好灵兽的身体以外,还需要与他们多多沟通,将自己变成他们心中特殊的存在。
只有这样,才有希望与他们成功契约,实战中默契更甚,帮助也更大一些。
可以说,这样契约的灵兽,对其主人是绝对信任和服从的,主人能够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灵兽的这种特质在火离身上其实很明显。
他自破壳起见到的第一个人族就是林悦。
也是林悦将他一点点带大的,因此在他心中,林悦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
至于元烨、林婉、沈轻语和梁二狗,还有器峰的那些师兄师姐们,火离给他们的好脸色,都是看在林悦的面子上。
对于其余人,他会表现出愤怒、怜悯、嫌弃的情绪。
可火离却不会在乎他们的性命。
只要不对林悦有威胁,他就无所谓。
想起这些,林悦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这样的火离,她还是挺喜欢的。
林悦将火离捞到肩上放好,“那多谢你了,小火离真是只贴心的小孔雀。”
火离轻轻啾了一声,“嘿嘿,还好还好。”
地上的小丫鬟吃下补气丸后气息平稳强健了许多,身上一直往外渗血的伤口也开始缓慢愈合。
周围一片寂静。
林悦想着既然花家下人回来收拾,那自己不如早些离开,也省得在这里碍事了。
离开前,林悦下意识用神识检查了一番周围。
且突兀地发现小丫鬟身下躺着的地方,有些不对劲。
虽然极其微弱,但林悦捕捉到了。
那是花茗的气息。
可是林悦刚才仔细检查过,花茗的的确确是离开了。
林悦装作要将小丫鬟扶起的模样,重新蹲了下来。
用灵力快速将地上之人抬起的瞬间,手上的小碗已经精准地扣住了承载着花茗一丝神识的那朵残花。
火离顺势将小丫鬟接过,将她随意放在了连廊上趴着,就飞快地回到了林悦身边。
林悦手上的碗倒扣着,灵力流转之间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里面只有一朵小黄花,按理说这一片的草木被林悦的火焰灼烧后会变得一片焦黑。
即便没有被直接烧到,那极高的温度也会让它们卷曲起来。
可这小黄花除了有些蔫巴巴的,竟然没有半分异常。
“花茗。”林悦瞧着这小花,笃定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小花静静地弯曲着枝干立着,没有半分回应。
林悦等了一会儿,对火离道:“不是花茗啊,那就烧了吧。”
火离雀跃道:“我来我来。”
花茗虽听不懂火离的鸟叫,但是火离面前突然冒出的火球她还是认识的。
眼见着火球越来越近,她突然快速扭动起小黄花来,“别动手!别动手!”
声音很轻,但声线稳重了许多,明显与方才小丫鬟的声音不同了,这应当是花茗本来的声音。
林悦点了点火离,让他收起火球,然后按住小碗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就不怕我抓了你去找花家人邀功吗?”
花茗原本正在扭动的茎一顿,“林道友,林前辈,我真的有事求你。”
现在反正也还没有人过来,林悦干脆盘腿而坐,看着花茗,“我说了,你和花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闻言,小黄花的花瓣上竟然硬生生挤出了两滴小水珠,顺着花瓣落在了地上。
林悦看着那两道微小的水印子,心中巨震。
好厉害,她第一次见到花流泪。
火离惊呼一声,“林悦,等花茗走了我可以把这朵花挖到空间里种吗?”
林悦:“别耽误灵田里的灵植,随你怎么玩。”
火离蹭了蹭林悦,开心地头顶的三根羽毛都竖了起来。
花茗轻微的声音响起,“我是红衣宗亲传弟子,若是你帮了我,我必有重谢。”
林悦咦了一声,看向小黄花,看上去似乎被花茗口中的重谢勾起了兴趣,“你先说说,要我怎么帮,我再考虑考虑。”
小黄花晃了晃,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你瞧见那圆台上的阵法了吧。”
林悦点点头。
花茗道:“我想请你在赏花大会时,帮我将花家的所有人都带到圆台之上,我可借助那里的阵法将花家之人困住,届时我自己会想办法逃脱。”
“这倒是不难。”林悦点了点头。
小黄花晃动的幅度大了许多,“那我就先谢……”
花茗的话音未落,就被林悦斩钉截铁的三个字打断,“我拒绝。”
“为什么!”花茗急了,声音尖锐了几分。
林悦把小碗收起,站起身来,“我原本以为你会有苦衷,但你的话却让我愈发确定了心中猜测。”
林悦打出一道灵力,直接将小黄花击碎,连带着其上的一丝微弱神识也被打散,“你也许不知道,那嗜亲阵,我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