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迟在三月底,完成对红昌纸业的审计工作,李唤平做出保证。
随后,裴寂昌急着去找周薄康,县里的这群领导班子,都要一一拜访。
可这时在筒子楼的那家把边户,气氛尤为沉寂,几口人许久都没说话,哪里像是过年。
清早时候,秦兰接了秦招娣的电话。
“俺爹说要找寂昌要钱去,要是安排不了他儿的工作,他要闹,让人家的厂子开不下去,还要到省城来找俺,让俺都不了大学......”
秦招娣强忍着泪水。
姑娘实在怕秦狗影响到裴寂昌,要不然也不会给姑姑去这通电话,欠人家已经够多了,当下得自己解决这事。
“这个畜生玩意......呜呜呜......”
眼下,秦兰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了,大过年的,可不敢这样,你弟就是嘴厉害,没那个胆的,何况寂昌可不怕这事。”
周薄康轻拍秦兰的后背。
“哪好意思一直麻烦寂昌,这事太丢人了。”秦兰崩溃哭诉。
“也是啊......”
周薄康拉长声音,不禁犯愁。
“哒哒哒......”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秦兰赶忙闭口,挤出僵硬的笑容,起身拉开门。
“寂昌!”
随即,秦兰的声音洪亮,周薄康也赶忙迎在门口,家里的两个孩子也都走到里屋。
这可是家里的贵客。
“嫂子,过年好呀。”
裴寂昌的声音尤为喜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到屋里头。
“哎呦,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跟你哥还这么见外呀。”
秦兰不满责备,帮忙拿过东西,安排裴寂昌落座,周薄康赶忙沏茶,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哥,年可拜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裴寂昌调侃一声,随即正色起来,周薄康扶了扶眼镜,秦兰微微往前探去身子。
“在今年,心连心的规划,要供应全省的供销社,将要快速拓张,如果你这边跟不上产能,我就得与其他造纸厂合作了,咱哥俩提前通个气。”
这一番话,让周薄康的眉心深陷。
“寂昌,停掉所有生产线,全力给你厂供应,我有这个权力,但是购入新的生产线,来匹配你厂的需求,这有些困难。
毕竟,其他造纸厂都在节约开流,有点余粮不容易,而购入生产线,还需要我厂去借款,声音就有点多,尤其那个高庆目。”
周薄康又想了想,补偿道:“本来他想上副厂长的,不过我提了正职,下一个就是他了。”
裴寂昌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沉声道:“增加新的生产线,就能够新增就业岗位,拿这点跟廖县长去谈,当下的局势,待业人口那么多,谁不头疼?他能不支持?”
“行,那就按你说得办。”
周薄康用力点头,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他已经与裴寂昌紧紧捆绑,共生死。
“哒哒哒......”
毫无征兆的敲门声,让屋里的几人都安静下来,秦兰起身开了门,竟然是高庆目。
“秦主任,过年好呀。”
高庆目的声音宏亮,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裴寂昌,笑容更浓:“哎呦,裴厂长也在啊,过年好过年好,正好有事跟你聊。”
“你算什么东西,你配跟我聊!?”
裴寂昌猛地站起,声音就如炸开,在这间屋子里回荡。
“你......”
高庆目瞪圆眼睛,还不满地看了周薄康一眼,“你这人什么脾性啊,大过年的这么说话!”
“你记住了,副厂长你绝对当不上,能保住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就烧高香吧。第二,你是靠我养活,还问我什么态度?被包养就别谈人格!”
裴寂昌大吼,声音传到了外头走廊。
高庆目被唬住了,不断地吞咽口水,不由担忧农民口中的那番话。
“老哥,走了,记得我刚才的话,一定抓紧去办,千万别误事。”
裴寂昌转头淡淡一句后,走出了屋子,留下惊慌失措的办公室主任。
“唉?老周,刚才裴寂昌那那那......话是什......什么意思?他竟敢辱骂我一个干部,这事怎么说!”高庆目结结巴巴,明显被吓到了。
“不知道,应该乱说的吧,咱厂的事,一个农户咋可能决定,他没话语权的。”
周薄康轻轻摇头,并没有任何情绪,当了一把手之后,心性变了很多。
眼前的这个货,影响到自己的权力,周薄康肯定不会心软的。
“啊这这这......”
高庆目哆嗦着。
“高主任,回吧,我家也要串亲戚去。”秦兰开始赶人了,用力将高庆目推出屋子。
“啪”的一声,把门关了以后,倒是清净了很多。
“看看人家寂昌这做事,一点不拖泥带水,跟着这样的人发展,那才有出路。”
秦兰忍不住称赞,竖起大拇指,对裴寂昌是越来越敬佩。
“对了,刚才还要跟寂昌说啥事来着?”周薄康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呀,要跟寂昌说秦狗的事,不好了,要出事了......”秦兰一拍大腿,慌忙追了出去......
......
裴寂昌一路回到北侧平房,看到道口挤着不少人,还夹杂着漫骂声,以为是哪家出事了,便凑过去看,这大过年的,整这些霉头。
“寂昌......”
姜婷婷在一旁焦急呼喊,看到裴寂昌后,连忙去拉男人的胳膊。
“婷婷,过年好啊。”
裴寂昌笑道。
“你家出事了。”
姜婷婷惊慌失措道。
“啥!?”
裴寂昌连忙挤开人群,定睛一瞧,果然几个人在自家平房门口撒泼打滚。
“妈的。”
裴寂昌面色狰狞地走过去,姜婷婷也担忧地跟在男人身后。
“儿啊!”
一旁传来深情的呼喊,裴寂昌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就抱住了他的腿,坐在地上。
“你谁?”
裴寂昌低头看去,认清那张脸后,心口不由一沉,原来是秦狗,所谓的“老丈人”。
“姐夫,你好呀。”
一旁站着一个后生,正一脸得意地望着裴寂昌,抖着腿,那副贱样,好像别人欠他万八千。
“啊呀,儿啊,得管管你爹啊......”
秦狗继续仰头高呼,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