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吓得慌忙抓起盐袋就跑,“碗,还有碗!”志军小声喊。
晓晓接过志军递过来的碗,再深深看一眼志军,依依不舍,一眼万年。
“记得给我打电话,等会我骑车送你。”
“不用,我妹妹回学校要跟我一起走。”晓晓飞快的惊慌的跑了,像一只受惊的麻雀倏然飞走。志军追到了院里,望着晓晓的背影心生同情和怜惜。
似乎从小每一次见她都是神经高度紧张,随时都在怕妈妈。妈妈,本应该是慈爱如温暖的阳光,无私地洒落在孩子的身上,给予孩子无尽的温暖与光明。她的笑容,像是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温柔而灿烂。母爱,是默默的付出,从清晨为孩子准备早餐的忙碌身影,到夜晚为孩子盖被子的温柔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浓浓的爱意。无论孩子遇到什么困难,妈妈总是第一个站出来遮风挡雨,她的怀抱,是孩子最坚实的依靠。她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母爱的伟大与无私,让孩子在爱的滋养下茁壮成长。母爱,是那无尽的牵挂,即使孩子长大成人,远赴他乡,妈妈的牵挂也如影随形,时刻萦绕在孩子的心头。
志军想起自己妈妈,哪怕是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她也懂得爱自己的孩子疼孩子,自己受欺负了她还知道保护。那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啊!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母亲,有的人怎么就不爱自己的孩子呢?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儿?晓晓为家里打工挣钱呀!志军不明白,一个孩子不被父母喜欢,就算你付出所有,他们还是不满意,因为他看不到你的付出和优点,只会把对你的不满无限放大。晓晓就算把心掏给她妈妈,她妈妈还嫌一大一小。
张叔叔在院外拔了几颗葱拿在手上,看晓晓冲出来,叮嘱她“慢点跑,别摔了。”
摇摇头,背着手叹息着进院去。看志军失神的站着,又是一声叹息。
晓晓冲进厨房,急忙拿扫把扫地上的盐巴,妈妈叉着腰虎视眈眈的跟进来,看见白花花的盐巴撒在地上,又骂,“做事毛毛糙糙的就不会小心点吗?不是钱买的吗?”
晓晓拿着撮箕准备去外面倒掉,妈妈又是一声厉喝”回来!倒猪食桶里喂猪!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晓晓低着头生怕妈妈发现了自己哭过,赶快生火煮早饭。
柴火的烟熏得眼睛睁不开,越发的酸涩,泪水又弥漫开来,正好不用掩饰。妈妈喂猪进来看见晓晓抹眼睛,又是莫名火起。“出门求财要高高兴兴,一大早上哭丧个脸给谁看?”
晓晓默默的做事,心还沉浸在刚刚相见的喜悦里。她多想累了痛了有志军温暖的怀抱靠靠。他没有拒绝,接受了晓晓的感情,于她是最大的幸福,至少,终于向前走了一大步,期望着慢慢的向他靠近,慢慢走进他的心。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这次出门,心里有了期盼,家乡有了向往,一年会很快过去的。
妹妹要回学校,今天起得早些。晓晓怕晕车不敢吃东西,她本不想等妹妹的,跟妈妈说了一声,背上她的简单的背包就要走。
“还早,等妹妹一起。着急忙慌的干嘛?又不是赶不上车。”妈妈发话了,晓晓只好耐心的等妹妹慢条斯理的洗脸,梳头,斯斯文文的吃饭。
晓晓躲到自己房间里又检查一遍背包里简单的几样东西。日记本藏在衣服里还在,幸好广东是热带,冬天也不用穿棉袄棉鞋,也不用厚被子,出门的人喜欢轻便而利索。
和妹妹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妈妈殷殷嘱咐着妹妹在学校要吃好点,脏衣服带回来洗。妹妹说“不用带回来啦,拿去赵云洗。”晓晓跟妈妈说了声“妈我走了。”
“嗯,”妈妈满眼慈爱的盯着她引以为傲的小女儿嘴里嗯了一声。
晓晓走在妹妹后面,频频望向张叔叔家,院子里,房前屋后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晓晓相信志军一定躲在哪里默默的注视着自己。之前她一直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没有摩托车的声音。她相信志军肯定还没走。她在心里一遍遍的说“军哥,我走了,等我回来。”她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无奈的又一次孤身南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道何时才能靠岸。
布谷鸟叫得欢快,各种虫子也在拼命聒噪,组成了一支田园交响曲。晓晓贪婪的呼吸着故乡的空气,这空气里有志军的气息。再回望一眼老家,那如牢笼一样的家,仰头对着蓝天白云悠悠的长舒一口气,走吧!只有走出去是唯一的出路啊!
绿野涌别绪,清溪唱离歌。收拾心情装山河。待到他乡梦里,月影舞婆娑。把盏斟春意,年华空蹉跎。又去他乡为异客。满怀思与恨,归来与君说。
上午的太阳都很毒,不宽的乡村路两边全是苞谷地组成的青纱帐。没有风,有风也被挡住了。妹妹打着遮阳伞走在前面,晓晓晒得有点头晕,几年没在农村日晒雨淋过,她觉得自己都有点娇气了。
“几点了,走快点,我怕赶不上车。”她问戴着手表的妹妹,催促着她。晓晓从没戴过手表,她的右手腕正中从小就长着一颗黑痣,小时候有人说她长大以后会戴手表。那时候手表可是奢侈品,可以作男女定情信物的。于是晓晓就盼着快点长大,盼着一块手表,坚信自己一定能戴上手表的。还没出门的那一次相亲,妈妈以出门作要挟逼她同意,男方买了块精致的小手表送晓晓,晓晓不想要,被妈妈的眼神阻止了。然后那块手表就一直戴在妈妈手腕上,后来晓晓出门,写信要家里退了男方,结果人家没要回那块表。妹妹考上中专后,妈妈就把手表给妹妹了。
晓晓在外面打工,自己买得起手表了,她看着自己手腕,已经没有了戴手表的兴趣了。年龄在增长,很多东西在改变,而唯有对志军的思念和向往如发酵的酒,自己先醉倒在那份相思里。今天,终于让他明了自己的心思,终于把他也拉下了水,对,就是把他拉下水,晓晓为这个想法而心里偷笑。相思的滋味也必须让他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