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他们并没有回梅洛尼的公寓,那只是个单身公寓,装不下三个成年人,所以他们去了阿勒贝萝订的酒店。
"为什么把头发染回来了?"阿勒贝萝的手指穿过梅洛尼的头发,他的头发柔软而有光泽,但有一个缺点就是些参差不齐,不过那可能是梅洛尼最新的审美。
梅洛尼揪下一缕自己的金色发丝,放在灯光底下仔细端详:"我的妈妈就有一头金发,但她的头发总是很干枯,我讨厌她,因为她从来都不管我,甚至还把我给卖掉了。"
所以梅洛尼讨厌自己的金发,他不是讨厌金色,只是讨厌这样的颜色出现在自己身上,每次照镜子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令他作呕的女人。
于是梅洛尼将头发染成了紫罗兰色,那是普罗修特告诉他的,这是最难调的颜色之一。
梅洛尼想,既然如此,那一定不会和人撞色。
但普罗修特只是嘲笑梅洛尼,他会和自己的眼睛撞色。
可梅洛尼还是染了这个颜色,没有谁能驾驭这一头紫色长发,但他做到了。
阿勒贝萝眼中浮现出困惑,既然他母亲对他不好,他之前一直厌弃那头金发,又为什么现在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梅洛尼轻哼出声:"她不再是我妈妈了,她只是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已。"所以他也不在意和那个女人相似的地方了。
在梅洛尼还小的时候,他曾经渴望过、期待过,企图通过爱妈妈来得到同样的对待,可当他的付出成为笑话,令他受尽折磨,他便怨恨上了妈妈,直到最后他变得麻木起来,只想斩断与所谓母亲的所有连结。
然而,即使梅洛尼被妈妈卖掉,他的身上也总有那个女人的影子,于是他换了发色,刮掉身上所有的体毛,不让金色冒出来一点。
他以为这样就足够了,他以为自己的麻木了就是放下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越是遮掩,就越是在意,越是学习,就越是清醒,基因是斩不断的孽缘,它从一开始就不由孩子做主。
梅洛尼的替身就是受此影响,他厌恶母亲这个角色,又需要母亲带来降生,他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利用孩子,压榨它们的全部价值。
直到现在,梅洛尼终于得到明悟,那个女人也只是生下他的生物学母亲而已,人类社会中的"母亲"称号,不该简简单单用生产后代的行为来加冕。
人类是生物,是动物,但人类更是人类,人类与自然界中的其他动物是不一样的,动物只会有一个母亲,但人类可以拥有法律层面的母亲,社会层面的母亲。
他承认女人的生产之劳,可既然她不曾履行职责就擅自抛弃自己,那他又凭什么还称她为妈妈?
只要她们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做自己的妈妈,只要她们愿意,他会做一个值得被当做孩子的好孩子。
"萝丝,你可以做我妈妈吗?"梅洛尼突然抱住阿勒贝萝,他真的好想让她做妈妈,她那样好,那样好……
阿勒贝萝觉得梅洛尼的状态有些不对,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他似乎是瘦了许多,颊侧的骨骼感异常明显。
"我没办法重新把你生下来。"阿勒贝萝认真的回答道,她的理解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梅洛尼握住她的手,一双翠绿的眸子如同被风吹过的森林,繁密的树叶荡出一阵阵波浪,"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同意就行。"
"我不同意!"塞可实在忍无可忍了,他的脸憋的通红,似乎是气坏了。
"梅洛尼你真不要脸,都二十多岁了还要找比你小的人当妈,你怎么不去找里苏特当你爸呢?他起码还比你大几岁,说不定过几年你真的就有新妈了!
喔!多么罕见,身为黑帮,居然父母双全,到时候你一定会很自豪吧!"
梅洛尼猛的坐起身,他刚要和塞可争辩什么,但在听到塞可最后的话时,又诡异的安静下来,他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也不是不可以。"
塞可呆滞的张了张嘴巴,这家伙居然这么没底线吗?
"……人渣"塞可最后憋出来这样一个词。
梅洛尼哼哼笑了两声:"彼此彼此。"
他窝回阿勒贝萝怀里,露出一派天真的模样:"萝丝,你今天让我觉得特别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母亲,你可以给我讲睡前故事吗?我想知道有妈妈是什么感觉。"
"我没有当过妈妈哎,不过既然是梅洛尼的请求,那我就不会拒绝就是了。"从一开始,梅洛尼就很照顾她,不仅教她像个人一样吃饭睡觉,还教她基础的生活常识,现在梅洛尼只是提出这样的小小要求,她当然不会拒绝。
"di mol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