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前任柱要切腹自尽所以感到悲伤?
片刻之后,悲鸣屿行冥就给出了答案。
“那个名叫狯岳的少年……”
话才刚起头,悲鸣屿行冥便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不等两人开口询问,他莫名岔开了话题。
“所谓的孩子,是纯粹无垢……”
郁子,蝴蝶忍:“?”
什么情况?
“……弱小,动辄说谎,会毫无在乎地残酷行事的私欲集合体。”悲鸣屿行冥脸上滑过两道泪痕。
郁子听着他这样的评价,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你这和尚心理有些阴暗啊。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悲观主义了,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勇猛。
两人无法理解悲鸣屿行冥的脑回路,是怎么在前一句提到狯岳,后一句就跟孩子联系到一起,还什么私欲集合体。
悲鸣屿行冥悠悠开口,给出了解释:“我曾在寺里抚养无依无靠的孩子们……”
他开始讲述起过往的回忆。
“大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都很和睦,互相帮助。”
“我们就像一家人似的生活。”
“我本打算永远那样生活下去。”
但是……
郁子默念了一声。
“但是,某个夜里。”悲鸣屿行冥话音一转,“有个没听嘱咐的孩子,太阳落山了还没回来。”
“遇到了……鬼。”
被吃了吧?
两人默默地听着,并未打断他。
“为了自己得救,他告诉鬼若是放过他,就可以为他带去更多的食物。”
“为此,他让鬼吃掉在寺里的我和八个孩子。”
郁子抬了抬眸,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了。
“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做狯岳。”
果然。
郁子眼睛微闭,有这样的前科在,会再次背叛鬼杀队也在情理之中吧?
就是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加入鬼杀队。
“我所居住的地区有根深蒂固的恶鬼害人的习俗,每夜都要点燃紫藤花的香炉。”悲鸣屿行冥并未在意两人的反应,继续道,“那孩子熄灭了香炉的火,把香炉收拾了。”
“引鬼入寺。”
“不久就有四人被杀。”提及曾经悲痛的记忆,悲鸣屿行冥的语气也出现些许淡淡的悲伤,“我想努力保护剩下的四人,但有三个孩子不听我的话。”
“那些孩子可能是认为当时的我因为食物有限,很瘦弱,且气虚。”
瘦弱且气虚。
郁子眼皮跳了跳。
果然千里马一出生就是千里马,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后天哪怕再怎么努力都很难去弥补。
“没办法大声喊话,眼睛也看不见,这种大人有什么用呢?”
“只有最年幼的沙代听了我的话,藏在了我的身后。”
“其他三个孩子没指望我,径自逃走。”
“在黑暗中被割断喉咙死去了。”
“我,心想无论如何也要保护沙代,上前战斗。”说到这里的时候,悲鸣屿行冥额角的青筋一缕缕浮现出来,显然这回忆对他来说仍然是不曾释怀的痛苦。
“殴打生物的触感如同地狱,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种恶心。”
“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尽全身的力量挥下拳头,威力连我自己都为之恐惧。”
“如果不是被鬼袭击,我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强。”
“我痛打鬼的头直到天亮。”
郁子突然右手敲打在左手掌心,发出噗的一声动静。
蝴蝶忍下意识扭头看去,歪了歪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郁子轻点着脑袋:“就以人类的身份而言,你果然比岩胜厉害。”
“诶?”没能跟上她脑回路的蝴蝶忍发出疑惑。
“我说过的吧?我跟岩胜被鬼袭击的事情。”郁子竖起食指,道,“那家伙可没用了,要不是我出手救他,他就死定了。”
蝴蝶忍愣了一下:“郁子不是说救下你们的是缘一先生吗?”
“诶?是吗?那应该是我先救了岩胜,然后缘一才救下我们俩吧。”
蝴蝶忍:“……”
她觉得没差啦。
郁子露出歉意:“不好意思,请继续。”
悲鸣屿行冥顿了一下,被这么一打岔,他心中的悲痛莫名淡了许多。
他原本还想感慨的说上一句‘那一夜我失去了无数的东西。’
“我受了伤,赌上性命保护沙代。”悲鸣屿行冥讲道,“但是那孩子却对赶来的人说。”
“那个人是怪物,大家都被那个人杀掉了。”
蝴蝶忍瞳孔微微收缩,“怎么会……”
难怪悲鸣屿先生会感慨孩子是私欲的集合体,动辄胡言乱语。
“可能是遇到可怕之事,产生混乱了吧。”悲鸣屿行冥解释道,“那孩子才四岁,也是情有可原。”
听上去更像是在为自己内心的悲伤解释,安抚自己内心的那被人背叛的悲伤。
“但我,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至少沙代能犒劳我,希望她说谢谢你的话。”
好人做好事不求回报,并不代表他们不希望得到他人的感谢。
这并不冲突。
渴望得到认可,这是人之本性。
就像现在悲鸣屿行冥诉说自己的回忆,未尝不是希望能倾诉自己的悲伤,希望能得到他人的肯定。
郁子活了几百年,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她能理解悲鸣屿行冥的想法。
她淡淡一笑:“说起来我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两人纷纷投来视线,作倾听状。
“那是我还是鬼杀队队员的时候发生的事,从恶鬼手里救几个少女的事。”
“其中有一位少女为了感谢我,选择了加入鬼杀队帮助弱小。”
蝴蝶忍微一怔神,这不是跟她还有姐姐一样吗?
为了感谢鬼杀队剑士的帮助,加入鬼杀队。
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只是……
蝴蝶忍眼神带着淡淡地悲伤看向郁子。
只是,这后续似乎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
因为如果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她一定有听郁子讲过。
郁子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把让自己痛苦的事情藏在心底,不希望他人为之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