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协会。
包厢。
张日山稳稳坐在大圆桌的正上方,玩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对于耳边的质问置若罔闻。
“张会长,人都没有到齐,这会怎么开啊?”一个抱着猫的红唇卷发女人不耐烦的问道。
张日山只是懒懒的抬眼看她,反问道:“人聚不齐就不能开会了?而且谁说人不齐的?”
抱着猫的女人有些无语。
但碍于这老家伙儿的辈分在这儿,也不好说点什么难听的话。
只能撇撇嘴,走到自己家的位置上坐好。
她坐在张日山的正下方,那里是九门齐家的位置。
而她叫齐案眉,是齐家旁系的孩子。
齐家本家一脉单传,齐家八爷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出国。
除失踪的齐羽之外,孙辈一直待在国外没有回来过。
张日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视线落在紧紧关闭的大门上。
下一秒,便被推开,解雨臣那张高调的脸出现在眼前。
“看来我们来的不算晚。”解雨臣淡淡的说道,身后还跟着霍秀秀。
两人没有和任何一家打招呼,径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去。
现在九门一共到了五家,红家不用说,全部后代都已经出国,远离九门恩怨。
现在管事的都是何老,年事已高,很久不曾参加这种会议。
而解雨臣作为二月红明面上唯一的徒弟,也可以代表红家。
黑背老六,一人一门。
当年被鹤云程送走之后,一直下落不明,只保留着称号,根本没有后人。
现在就只剩下陈,吴两家没有到齐,吴邪现在还蹲在沙漠犄角旮旯骗小孩,自然是来不了。
至于陈家。
说曹操曹操到。
包厢门再次被打开,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只见陈家的陈丁巨‘砰’的一声推开门。
背上不知道背着什么东西,手里还用绳子绑着一个青年,硬拉强拽进来。
解雨臣轻飘飘的撩起眼皮,将手机里面的游戏暂停,息屏放进西装口袋里面,饶有兴趣的盯着那青年。
青年接触到他的目光,讪讪的低下了头,甚至连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遮掩。
是坎肩。
他处理黄严的尸体时,被陈丁巨逮了个正着。
现在被带到解雨臣的面前,即便这不是他东家,也难免生出几分难堪。
“张会长,我老板有事来不了,我代替他参加会议,顺便专门给您诸位带了个礼物过来。”
陈丁巨将背后的背包放在桌面上,布料掀开一角。
仅仅是一角,解雨臣便看清那是已经死去的黄严的脸。
陈家的人将黄严的尸体带过来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倒是有些意外。
解雨臣挑挑眉,漫不经心的翘着二郎腿,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
其实这一趟,他是完全没有必要过来的。
说句老实话,在场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能和他的地位相比。
就连张日山也不例外。
只是虚虚占着一个长辈之名罢了,他身边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是压在自己上面的长辈。
不过今天的会议,他倒是很有兴趣来听一听,毕竟是关于自家先生的。
既然都找到黄严的尸体了,那么吴邪他们的行踪也瞒不住了。
“你整个尸体来干嘛?”齐案眉有些嫌弃,别开视线。
“礼物啊!”陈丁巨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怎么?不喜欢?”
齐案眉翻了个白眼。
但想到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便也没有多嘴。
“九门协会不是让你们小孩撒野的地方。”张日山盯着他,冷冷的警告道。
陈丁巨却不怕他,笑呵呵的道:“当然,当然,不过张会长,你们穹祺公司虽然很久没有过问九门中的事情,但总得一碗水端平吧?”
话里有话。
张日山不动声色,“当然,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得一碗水端平。”
“好!”
陈丁巨等着就是他这句话,视线在整个房间扫视起来,没有瞧见吴邪的身影,笑容便更加张扬。
“张会长,既然是要一碗水端平,那么前段时间的事情应该也有所听闻吧?”
“什么事儿?”张日山装傻。
见他这副模样,陈丁巨也不想要跟他兜圈子了,道:
“什么事,张会长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这黄严从沙漠里面回来就疯了,还在一个小孩背上刻了图。”
“我们大家都清楚,有图就有宝藏,这解家的人和吴家的人都带着那小孩跑了。”
“我们九门可是一体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这碗水,您是端还是不端?”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将他此行的目的摆在台面上了。
其他几门的人没有说话,他们早就听见风声了,白老鼠遇见黑老鼠,都是目的相同。
不过。
解雨臣发出一声轻笑,“陈丁巨,吴邪我管不着,但你在这里空口白牙的说我解家的人带着人跑了,是当我解雨臣不存在吗?”
他缓缓站起身,将解开放松的西装扣子系上,似笑非笑的微微抬起下巴。
“还是你以为我解雨臣的脾气很好?”
“别装了,解雨臣。”
陈丁巨被他威胁,脸上的笑容也沉了下去。
“我的人都看到了,吴邪跟鹤顶红带着那小子离开。”
“你难道想要说鹤顶红不是你解家的人吗?呵!笑话。”
“谁不知道这道上剧毒鹤顶红就是你解雨臣的一条狗,指哪打哪,怎么?得了好处,现在想要翻脸不认人?”
对于他这番话,解雨臣依旧笑着,双手插兜。
“他鹤顶红是我的一条狗,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他趴你床头告诉你的?”
解雨臣的攻击力十足,且面不改色,“我跟鹤顶红雇佣关系,我出钱,他办事,银货两讫。”
“现在他收了吴邪的钱,就去替吴老板办事,跟我解家有什么关系?”
解雨臣说着说着又笑了,笑的格外好看,但在对方眼里却格外欠揍。
“你想要血口喷人也得找点合适的借口,不然别人还以为你陈家连雇佣伙计的钱都出不起。”
“你也说了,九门一体,我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你和你家老板要是哪天真的吃不上饭了,我发发慈悲,帮你引荐引荐戒台寺的方丈,他们那的斋饭免费还管饱。”
放你娘的狗屁!
陈丁巨被他的话气的火冒三丈,憋着气嘲讽道:
“都说无情戏子,唱的比说的好听,看来这话还真是没说错。”
“要说起这无情啊,还得是您解老板,我们可没一个人比得过。”
“您这登峰造极的口才,这些年不上台亮两嗓子还真是可惜了,好歹我们也去给您捧捧场才是!”
霍秀秀一听这话,也站了起来,一身的黑色旗袍和盘起的头发显得她整个人沉稳干练。
“你好大一张脸,也不撒泡马尿照照自己,贼眉鼠眼的蠢货儿,也配让花哥给你亮嗓子。”
她是最听不得别人嘲讽解雨臣的,说话也比她小花哥哥糙多了。
这段时间跟着王胖子和刘丧待多了,学习能力强也没有办法。
“霍秀秀,别以为老子怕你!”陈丁巨一拍桌子。
“咱明人不说暗话,别在这儿兜圈子,佛爷当年可是立下了规矩,这古潼京里面的东西,九门中人,不得不问自取,如今你们先坏了规矩,有什么脸面在这儿叫嚣!”
古潼京!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坐不住了,纷纷看向正上方的张日山。
而张日山只是抬起手,示意他们都冷静下来,淡淡的说道:
“规矩自然是不能破,但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就是去古潼京?你们陈家早就在打它的主意?”
他审视的视线落在陈丁巨的身上,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在暗中打主意,怎么能那么快知道吴邪他们的事情呢?
陈丁巨一时无言。
虽然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要是摆在明面上,那自己就没理了。
“与其将心思放在我们身上,张会长还是多想想怎么一碗水端平吧。”
陈丁巨岔开话题,将黄严的尸体再次背在背上,大声的说道:
“我看如今这九门协会啊,就是一具空壳子!”
说着,他牵着坎肩手腕上的绳子就想要离开。
他的身份比起在场的人都低一截,不好对上。
“等等!”解雨臣又出声了,“你想要走,可以,但这个人,你得留下,这可不是你们陈家的人。”
陈丁巨回头看他,轻哼一声,“也同样不是你解家的人,解老板您未免管的太多了。”
解雨臣不置可否,但……
“九门谁不知道我解家和吴家是铁板上的姻亲关系,现在吴邪不在,你想要当着我的面带走他的人,是不是有点太不给我面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摸出来蝴蝶刀。
耍了一个刀花,提醒着陈丁巨,要是不将人留下来,他就要动手了。
陈家怕在这里惹事,但他解雨臣却是不怕的。
陈丁巨同样明白,解雨臣以往嚣张的作风他是看在眼里的。
真要明面惹上他,可是吃力不讨好。
如此,他只能在心里啐了解雨臣这个疯子一口,松开绳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黄严的尸体离开了。
陈丁巨一走,其他齐李两门也跟着离开。
而坎肩垂着脑袋走到解雨臣的身边,看上去有些蔫搭搭的喊了一声。
“谢谢花儿爷,秀秀小姐。”
霍秀秀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解雨臣‘嗯’了一声,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到张日山的身上。
“今天给您惹麻烦了。”解雨臣轻声道:“接下来这边的事情还有劳您继续盯着。”
“不是什么大事。”
张日山摆摆手,接过坎肩递过来的纸条,是吴邪提前留下来的。
他像是早有预料,纸条上只写了四个字。
【不破不立。】
…………
而此时沙漠小分队那边。
吴邪等人找到了一个相机冢,通过相机冢又找到了第一个关卡的入口。
他带头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研究了半天,最后带着人下去了。
但他的队伍里,他只带了黎簇一个人,其他三人都被他留在了上面。
毕竟这一趟主要是为了检验黎簇的,要是都跟着下来,还有他什么事儿!
被留下来的鹤云程见没有事情干,便借口进帐篷里面睡觉了。
实际上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溜到黑瞎子的身边。
两人一碰头,默契的缩在沙丘的阴影处,面前是两盒咕噜咕噜在冒泡的自热火锅。
“还有几分钟?”
黑瞎子拢了拢身上的皮衣,难得没有将自己的青椒炒饭拿出来。
说实话,即便是他,也禁不住这样顿顿吃。
“快了快了。”
鹤云程听着盒子里面的水响声,用手肘捅了捅黑瞎子的腰。
“露个头去看看,这王盟怎么拿瓶啤酒还不回来?”
黑瞎子‘啧’了一声,老老实实的露头去看远处的几座帐篷。
视线锁定在最边上的那座帐篷上,帐篷帘子紧紧关着。
“不会没找到吧?”
黑瞎子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却落空。
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早就好了,略微失笑,将脑袋缩回去。
下一秒,就和一脸笑意的蛋姐对上眼。
黑瞎子:……
黑瞎子眨眨眼,淡定的盘腿坐下,对于她的不问自来接受良好,像是没看见这个人一样,视线略过。
“别那么小气嘛!”
蛋姐看向他后面的装备包,将手里拎着的几瓶啤酒放在地上。
她不想暴露自己,但又嘴馋,只好委屈那叫王盟睡一觉了。
“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分我一盒,来这么几天,嘴巴里一点味都没有,老远就闻到你们这的味道了,都把我快馋死了。”
正在盯着自热火锅的鹤云程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黑瞎子见他这个反应大概猜到这是谁了,沉沉的视线落在蛋姐的脸上,似乎要穿过那层面皮看到里面的真面目。
脸上却扬起一抹不羁的笑容,将装备包扔给她,随意道:
“自己拿,这次就不收你钱了,下次再想吃,五百一盒。”
蛋姐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这还是第一次被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咬牙道:
“你在里面镶金子了,500块,卖屁股我都嫌贵。”
一个两个老不死的!
“你可以选择不吃。”黑瞎子礼貌一笑,道:“爷可看不上你这种黄毛小丫头,祖上没有那种变态癖好。”
鹤云程幽幽的看他一眼,将面前的自热火锅推过去。
“熟了,别逼逼,快吃!”
黑瞎子低头盯着面前的自热盒子,对着他笑得开怀。
“别多想,我没有内涵你的意思,我是说她。”
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你他爹的说她跟说老子有什么区别!
鹤云程闭了闭眼,简直恨不得掏出鸳鸯钺捶他一顿。
他也没有那种变态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