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座众人。
“粮,咱们是要卖滴。”
“但这事,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滴。”
“贸然挪用赈.灾粮,上头要真查下来,我们谁都跑不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低沉又带着几分狡黠:“所以,咱们得讲究个方法。”
众人竖起耳朵,目光灼灼地盯着秦虎。
只见他停顿了一下,随即缓缓说道:“咱们可以把这些赈.灾粮卖了,换成更便宜的牲口吃的细糠,将这些细糠分发给灾民。”
“看上去,细糠虽不如粮食,但也算能果腹,这样一来,不仅能敷衍过去,还能让上头挑不出毛病。”
“到时候,”秦虎举起酒杯,眼中透着一抹寒意,缓缓说道,
“咱们几人再将其中的差价平分。既能交差,还能赚得盆满钵满,岂不是皆大欢喜?”
贾德隆几人听完后,都露出兴奋又钦佩的神情,纷纷举杯附和。
“高!秦公公果然是高人!”贾德隆满脸堆笑,竖起大拇指,“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法子,实在是绝妙,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旁的张县丞更是激动得连连点头:“不愧是秦公公,一语惊醒梦中人,真乃妙计啊!”
秦虎见众人态度热烈,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慢悠悠地饮了一口酒。
他随即放下酒杯,目光微冷,语调一转:“不过呢……”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像利刃般扫过贾德隆等人,似笑非笑地停顿了片刻。
贾德隆自然是心领神会,又给秦虎倒满酒,笑眯眯地说道:“至于怎么分配,自然是听秦公公的吩咐!”
秦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缓缓说道:“贾大人果然聪明人,难怪能在这水患连年之地混得风生水起。”
“放心,到时候,我会在陛下面前,替你多美言几句的。”
此话一语双关,既是承诺,也是警告。
贾德隆听得心中一凛,笑容顿时僵硬了片刻,但很快恢复过来,谦卑地说道:“多谢秦公公提携,小人日后自当以公公马首是瞻!”
秦虎淡淡一笑,抬手拍了拍贾德隆的肩膀,像是赞赏,又像是警告。
随后,他将手指沾上酒水,在桌面上勾勒出几条线条,仿佛在画什么。
秦虎一边画,一边缓缓说道:“不过呢……为了防止有些刁民胆生事,咱们得双管齐下。”
秦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微微一眯,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将你们的方法,和我的方法结合起来。”
贾德隆眨了眨眼,满脸疑惑:“结合?”
秦虎缓缓点头,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画出几个圈:“对!”
“咱们先按照你们的想法,把赈.灾粮卖了,换成牲口粮。”
“但是,你们所谓等粮价下降后,再买回来发给灾民的计划,也不能放弃。”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敲了敲画圈的一个位置,语气加重。
“这样一来,不仅能堵住那些刁民的嘴,就算朝廷派人下来查,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贾德隆等人纷纷点头,心中暗自赞叹秦虎心思缜密。
然而,秦虎话锋一转,盯着贾德隆的眼睛,语气变得凌厉:“不过,这笔用来购粮的钱,必须由我亲自监管,谁都不能动!”
他说着,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至于多出来的差价,咱们几人按照份额平分,这笔横财,谁也少不了。”
贾德隆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他很清楚,秦虎这是变相抢走了对财务的控制权,甚至是把主动权全都攥在了手里。
可眼下他根本无力反驳,只能强忍怒意,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话:“一切……都听秦公公安排。”
秦虎见状,心情大好,大笑一声,一拍桌子说道:“贾大人敞亮!就按这个计划办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贾德隆的肩膀,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这舟车劳顿的,我就不多陪了。”
“各位继续吧,我先回去歇着了。”
话落,他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大步离开了宴会厅。
秦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原本恭敬的贾德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眼神中浮现出阴狠的寒光。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冷哼一声。
张县令见状,连忙凑过去,小声问道:“贾大人,秦公公的计划不是挺周全的吗?为何您似乎不太高兴?”
贾德隆眼中闪过一抹怒火,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低沉而带着隐忍的愤怒。
“周全?哼,他这哪里是计划分赃,分明是赤裸裸地威胁我!”
“他他那句话听着是在提携,实际上是拿着陛下的名头压我,想独占大头!”
张县令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对啊!要是按他的方法,赈.灾粮发出去之后,他拍拍屁股就能回朝复命,根本不会等到粮价下降再买粮回来分发!”
“而且,他还要拿三分之一的差价,这岂不是……”
“岂不是让我们跟着给他做嫁衣?”贾德隆冷笑,语气中满是怨毒,“这个阉人算盘打得真响!他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拿捏得死死的?”
正当贾德隆咬牙切齿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在旁沉默不语的几名押粮官兵。
他心中一动,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那些押粮官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起身,对贾德隆拱了拱手,低声说道。
“贾大人,实不相瞒,我们都是丞相大人派来的。”
此话一出,贾德隆顿时一惊,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
他压低声音,惊疑不定地问:“丞相大人的人?”
那名押粮官兵点点头,冷笑着说道:“没错。我们本来就看不惯秦公公。”
“此人不仅心肠歹毒,还想要独吞这笔赈.灾粮的油水,实在可恨!”
贾德隆听到这话,额头微微冒汗,心中愈发警惕。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到丞相耳中,恐怕会招来祸患。
正当他思忖如何自保时,那押粮官兵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贾大人不必惊慌。
“丞相大人对这个阉人也早有不满,所以才派我们前来,希望能与您配合,演一场戏,将他彻底解决!”
贾德隆闻言,眼神陡然一亮,先前的慌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阴狠与冷意。
他抿了抿唇,目光锐利如刀,缓缓说道:“好!正有此意!”
几人相视一笑,随后继续推杯换盏,开始密谋如何陷害秦虎。
此时,离开宴会厅的秦虎还未察觉到暗流汹涌。
他步履稳健地回到客房,关上门的一瞬间,却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一把冰冷的唐刀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虎却没有丝毫慌乱,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凌侍卫,这次又是哪里不对了?”
从门后走出的正是凌霜,她手持唐刀,星眸冷冽,语气如冰:“那个知府如此殷勤宴请你,是不是在密谋如何贪污赈.灾粮?”
秦虎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中暗骂:“这男人婆还真是聪明过头了,连这个都能猜到。”
他干咳一声,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地说道:“怎么可能?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别忘了,解决南方水患是我的赌约,我要是输了,可是要吊在城门上示众的。”
凌霜黛眉微微一蹙,感觉秦虎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尊严来开玩笑。
她缓缓收起唐刀,冷声道:“那你说清楚,那个知府为什么那么殷勤?”
秦虎摸了摸鼻子,随口敷衍:“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个巴结陛下身边的我而已。”
凌霜显然还有些怀疑,但没有继续追问。
临走时,她冷冷撂下一句狠话:“秦虎,我警告你。若是让我发现你敢趁国难发这种黑心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等到凌霜的脚步声彻底远去,秦虎才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看来明天得拖延点时间,不能让这女人察觉到赈.灾粮的事情,否则她非得拆了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