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神色黯然,静静躺在薛宝珠的腿上,将头深深埋进她的小腹,双手在她腰上抱紧。
【这是怎么啦?】薛宝珠柔声问道,指尖轻轻抚过他如墨般的乌发。
自从两人定情之后,宫远徵在她面前便褪去了对外人那份高傲与强势的面具。
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管是哭泣,还是愤怒,都会坦荡直接的表现出来,也尤其厌恶旁人分走她的注意力。
【珠儿,我是不是很没用?】他不肯抬头,语气中莫名多了一分孩子式的委屈。
薛宝珠耐心宽慰:【我们家的徴公子是百年难遇的草药天才,连百草萃这种绝世灵药都能研制出来,怎么会没用呢?】
【可我却找不到那个潜伏在宫门中的无名...】宫远徵闷闷地说,【他今天又出手了...还特意选在泠夫人曾经的住处,肯定就是为了勾起哥的伤心事。】
无名?薛宝珠顿了顿,语气依旧温柔:【那是无名太狡猾,跟阿远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宫远徵的眉心皱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脆弱和悲伤。【我只能看着哥哥一个人难过,却无能为力,甚至不敢去安慰他。】
【为什么?】薛宝珠轻声问。
【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比得上朗弟弟...他才是哥的亲弟弟,也是最疼爱的弟弟。】
【胡说。】薛宝珠强硬地将他的脸从怀里翻出来,低头亲掉他湿润眼睫上圆滚滚的泪珠。
【你和朗弟弟都是宫尚角人生中独特的部分,没有谁比谁重要,也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宫远徵在她的手心里垂眸,声音几不可闻:【不一样的。我只是朗弟弟的...】替代品。
最后三个字被他吞了回去,【活着的我,永远都没有死去的朗弟弟重要。】
薛宝珠看着钻牛角尖的他无可奈何,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宫尚角那个不喜欢说人话的谜语人。
她缓缓叹息:【朗弟弟,也是死在了十年前的霹雳堂入侵一事中吗?】
宫远徵点头,自责又愧疚:【要不是我,他本来可以活下来。】
【你那时还这么小,怎么会是你的错?】
说到往事,眼泪控制不住的从他形状优美的眼瞳滑落:
【如果不是我最后一个到的暗道大门,正是因为我的晚到,大门才重新打开,朗弟弟才有机会偷偷跑出去,去拿回哥送他的,最心爱的短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他。如果那样,这辈子,哥也不用如此痛苦了。】
薛宝珠温柔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宫远徵没有察觉,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后来,哥把朗弟弟的短刀送给了我,把我当成弟弟,让我跟着他习武。所以,我一定...要比任何人做的都好。】
这样才能弥补曾经的过错,才能让哥哥更轻松一点。
他难过的抬眼,可见到的却不是珠儿的含情眉眼,而是雷霆震怒的一张俏颜,不由得愣住。
她的面容如寒霜般冷峻,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摄人的气场,唇角微微下压,不带一丝弧度,下颌线条紧绷,透出不容置疑的森寒。
这是薛宝珠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展露过的另一面,可如今她没有小心掩饰的余裕了。
【不许,再这样说。】
尽管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仿佛雷霆般震耳欲聋,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能轻易碾碎一切反抗。
宫远徵一时间怔住,喃喃道:【不许我...说什么?】
【‘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这样的鬼话,我不许你再说。就算整个宫门的人都死绝了,也比不上你的一根毫毛。】
薛宝珠的怒火并非外放的咆哮,而是一种内敛却极具压迫感的威慑,就像厚厚的冰层下即将喷发的火山,令人不寒而栗。
她托着他脸颊的手略一用力,逼得他只能仰头,更近的直视薛宝珠蕴含怒火的双瞳。
【我的宫远徵就是要比谁都好,谁都比不过!我不允许任何人否定这一点,你自己也不可以。】
【你是这世间赋予我的,独一无二的珍宝,所以,绝对...绝对不许轻贱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当年的远徵是最后一个到达的暗道?宫珏徵去世了,他是怎么过去的?那时的他一定也很害怕,可偏偏自己却不在他的身边。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
宫远徵缓缓茫然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却被哽住了,破碎的声音无法发出,只能任由她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将所有的自责和痛苦被薛宝珠的怒火烧成灰烬。
【我...我哪里有这么...】他的睫毛颤抖着,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往日那些患得患失的自卑,在深夜里无言的落寞都消失了,没有被这样的暴怒吓住,只贪婪的渴望她再多说一些。
【就是有这么好。】薛宝珠几乎与他面对面地贴着,鼻尖快要碰到了,让宫远徵能清楚地看到那浓密如蒲扇的睫翼下,琥珀一般的深沉眼眸。
【就是有这么的不可替代,我只有你这一个远徵弟弟,或许这句话听来有些自私,但是阿远,你能在那种绝境中活下来,于我而言,简直是上天垂怜,赠予我的莫大恩赐。】
薛宝珠呢喃的话语,似乎也一并燃烧了宫远徵的理智,他瞳孔微微扩大,眼梢乃至脸颊飞速潋滟出病态的薄红,呼吸也开始紊乱。
【怎么样都...喜欢吗?】
【怎么样都喜欢。】
又一滴泪落下,而他却狂热的咧唇笑了起来。
宫远徵抬头,手指温柔拂过她眼角,随即凶狠地亲上她的唇。
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还不够,他轻轻抿着,继而稍稍用力咬了下,待她有些吃痛的张嘴,才安抚的舔舐几口,便直接又热烈的闯了进去。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呼吸都吞噬殆尽,不容她有丝毫退缩。
指尖深深嵌入她的肌肤,他翻身将她压倒在柔软的榻上,像是要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即便唇瓣因他的激烈而微微发疼,他也毫不在意,反而更加用力地加深这个吻。
眼睑轻阖之间,宫远徵痴迷的眼神炽热而幽暗,仿佛燃烧着无尽的执念与欲望,却又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温柔。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珠儿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从灵魂到血肉,从现在到未来,绝不容许他人染指!
也绝对不能忍受她有片刻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