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警官淡淡瞟了他一眼就不再看。
“哦，文陵，他们和你是一个国家的，你也进去吧。”警长过来拍了两下江文陵的肩膀。
偌大的空间里。
顾星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却是坦坦荡荡，时不时望向对面坐着的人。
但对方连半分的眼神都没有看过来。
“先把签证拿出来吧。”
“签证在酒店。”顾星阑道。
“酒店？哪个酒店？”
他补充：“克里芬酒店。”
“这里有四个克里芬酒店，撒谎没用，你老实说，是不是偷渡过来的。”
江警官毫无情绪波动地充当翻译官，把警长的话一字不落的说过来。
与面色不善、满脸涨红的红脖子警长相比，江警官冷冷清清，更像是主宰这里的主人。
“我们现在不能放你回酒店拿签证，如果你不能提供具体的酒店信息，我们只能暂时将你列为可疑人员。”
黎和泰跟他来列克星敦，是克里芬带他们去找酒店。
异国他乡，这里的街道他并不熟悉，现在手机也不在他身上。
顾星阑求助地看向唯一的熟人，“我可以打电话，只要让我联系酒店，他们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警长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审视，随后转头对身旁的男人说了几句。
“给你五分钟。”江警官淡淡地看着他，将手机推到顾星阑面前。
手机还是那个，泛黄的机壳，里面夹着幸运符。
他赶紧拿起来，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接通。
“您好，这里是卡塔基州列克星敦的克里芬酒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女声。
“您好，我是住在你们酒店的客人，姓顾名星阑，我的房间号是……呃，我不太记得了，我需要你们帮我确认一下入住信息，我现在因为一些事情，在警局，需要你们帮我证明身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前台小姐说道：“顾先生，您的房间号是1208，入住信息已经确认，需要我们将相关信息发送到警局吗？”
“太好了，万分感谢！”
顾星阑如释重负，屏着的气猛地长舒一口，赶紧将电话递给对面，眼里忍不住迸出解脱的笑意。
“酒店前台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他能订的是当地的酒店，不是小旅馆，既然能订，也意味着他是有签证的。
警长接过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们会核实酒店提供的信息，在这之前，你需要在这里等待。”
“……”
做笔录这件事好像因为他是外国人变得格外困难，尤其是确认身份信息，拖得尤其久。
等到两个多小时过去，他屁股都快坐硬了，才看到姗姗来迟的警长。
这警长嘴边还有细微的咖啡渍。
“怎么样？！”他连忙站起来。
“信息审查完了，至于今天的剧院着火，初步确定是电气故障，你明天再过来说明今天发生的情况，我们现在要下班了。”
下、下班？？
顾星阑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
“还不走？”
警长已经到了门口，结果后面的顾星阑还是在原地，一副呆呆的模样。
这个东方人可谓是狼狈，不仅身上有烧焦味，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
——
出了警局，顾星阑站在街道上。
异国风情的街道、鲜少的人群，落日余晖把小镇照得像炼丹炉，还让孤寂感无限拉长。
黎和泰被黎家人提前接走了，要不是他提前问，说不定还傻乎乎地在附近找人。
“顾先生。”街道对面的男人提着袋子。
江文陵缓步走到顾星阑跟前，“好久不见。”
“江警官，好久不见。”顾星阑避着视线。
看来黎家人还是有关注着黎和泰，毕竟警察就在这，水火不容的两个势力，可不得火急火燎地接走？
倒是把他留在这里了。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失落。
“顾先生，明天八点我准时到，我已经和警长请示过，到时候就负责你。”说完还把袋子里的咖啡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傍晚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视线特别灼热。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顾星阑双手接过，投去探究的视线。
意料之外，他以为对方会三言两语搪塞他，没想到会这么说：“我过来参加研讨会，还有一些会议，最近两地发现了大案，我被派过来了。”
原来是打击跨国犯罪。
顾星阑有些失笑，“您这么告诉我没问题？”
“这是公开的事情，新闻上说得比我更多。”
江文陵浑身冒冷气，明明看不出来在笑，但对上那双眼睛，就觉得对方现在心情确实不错。
那种熟悉感，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警官说的语气是陈述句。
他摇了摇头，回绝道：“今天精神不太好，只想早点休息，多谢江警官。”
“不用这么客气，我姓江，叫我文陵就好。”
顾星阑忙不迭点头。
万一黎家人就是拿这位警官来试探他呢。
他倒是也想问今天的事情，比如那个剧院起火真的是电气老化？真的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克里芬是失踪还是被烧死了？但这里的警局办事效率实在是让他有口难言。
尤其是黎家人说不定还派人在暗中看着他，看他是不是会和面前位警官暗通款曲。
两个人干巴巴地聊完，顾星阑已经打算溜人。
余光见到一抹身影。
果然，黎家人会派人过来看着他。
落日晚霞，吹来的风还是闷热的，裹挟着各种高温烤过的泥石青草味。
隔着霞光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条黑影被拉得狭长。
顾星阑先是眯着眼，有些不可置信，再瞪大眼睛，小跑到那条黑影的末端。
还真是黎和泰。
黎和泰被光映得焦黄，眼睛戴着墨镜，一副老成的模样。
还听到黎和泰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略微沙哑：“走吧。”
顾星阑手一抬，手臂直接挡住黎和泰的脸。
背后是江文陵投过来的视线，顾星阑下意识就这么干了。
而黎和泰的视线里，他首先是看到顾星阑那张带着警惕的脸，其次才是隔得远远的人。
顾星阑是不想他被警察发现吗？
黎和泰的嘴角莫名其妙上扬0.1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