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桑树苗培土呢,你看,这叶子都被虫子啃了。”金花指着被啃食的桑叶说道。
李春花凑近看了看,说道:“这虫子可真讨厌,得赶紧治治,不然这桑树苗就遭殃了。”
说着,她抓起一把草木灰,均匀地撒在桑树苗的根部周围。
“二姐,你这是干嘛?”金花不解地问道。
“这是老蚕农教我的土法子,”李春花解释道,“蚕怕灰,虫子也怕。把草木灰撒在根部,可以防止虫子爬到树上啃叶子。”
“还有这种说法?”金花觉得很新鲜。
“可不是嘛,”李春花得意地说道,“我小时候跟着村里的老蚕农学了不少养蚕的技巧呢。你想想,蚕宝宝那么娇贵,要是沾上灰,肯定不舒服,更别说那些虫子了。”
金花听得连连点头,心想二姐果然见多识广。
妙妙也听得津津有味,放下手里的放大镜,跑到李春花身边,好奇地问道:“姑姑,还有其他治虫子的方法吗?”
“当然有啦,”李春花笑着说道,“比如用烟熏,用辣椒水喷洒,或者用草药熬水浇灌,都能起到驱虫的效果。”
“不过这些方法各有优缺点,要根据具体情况选择。”
“哇,姑姑,你好厉害啊!”妙妙崇拜地看着李春花。
李春花被妙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这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没什么厉害的。”
“二姐,谢谢你。”金花真诚地说道。
“谢啥啊,都是一家人。”
李春花摆摆手,“对了,你今天去厂里开会,怎么样啊?听说你们要出秋冬新品了?”
金花这才想起今天开会的事情,便将棉服的构想和大家讨论的过程跟二姐说了一遍。
“棉花鸭绒混纺?这主意不错啊!”李春花听完后,赞不绝口,“既保暖又便宜,肯定很受欢迎。”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金花笑着说道,“希望这次新品能大卖,让厂子扭亏为盈。”
“一定会的!”
李春花鼓励道,“你们这么努力,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妙妙拿着放大镜,撅着小屁股,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桑树苗周围转来转去。
不一会儿,她兴奋地叫了起来:“妈,姑姑,我找到虫子啦!”
金花和李春花闻声望去,只见妙妙手里捏着一只绿油油的虫子,正对着放大镜仔细观察。
那虫子在放大镜下显得格外肥大,蠕动的身体清晰可见,看得金花一阵鸡皮疙瘩。
“妙妙,快扔掉!脏!”
金花连忙说道。
“不脏,这是坏虫子!”妙妙认真地反驳道,小脸上一副“我很懂”的表情,“姑姑说了,这些虫子会偷吃桑叶,我们要把它们消灭掉!”
正在这时,李东生看到女儿手里拿着虫子,他吓得赶紧放下锄头,几步冲过来,一把抱起妙妙,紧张地检查她的小手:“妙妙,有没有被虫子咬到?快给爸看看!”
妙妙咯咯直笑:“爸爸,我没被咬到,我可厉害了!”
李春花在一旁揶揄道:“金花,我三弟可真是个女儿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妙妙抓的是条毒蛇呢!”
金花无奈地笑了笑:“妙妙是他唯一的闺女,可不宝贝着嘛。”
李东生抱着妙妙,轻轻拍着她的背:“妙妙以后别玩虫子了,知道吗?要是被咬到,爹会心疼的。”
“知道了,爸爸。”
妙妙乖巧地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
李家小院里,炊烟袅袅,饭菜飘香。
……
与此同时,县城里的一家国营饭店,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来,大家举杯,庆祝我们这次蚕丝垄断计划的成功!”
飞浪厂的厂长,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举起酒杯,大声说道。
饭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厂里的领导和技术骨干们,一个个喜笑颜开,仿佛已经看到了红星丝绸厂倒闭的场景。
“这次多亏了咱的技术指挥,王建国同志!要不是他提出的技术封锁和低价倾销策略,咱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取得胜利!”
厂长满脸堆笑,对着坐在他旁边的王建国举起了酒杯。
王建国,一个身材瘦削,戴着眼镜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举杯和厂长碰了一下:“厂长过奖了,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他心里却暗自得意:红星丝绸厂,你们的死期到了!
这个秋冬,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饭桌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王建国的“功绩”赞不绝口。
“王工真是年轻有为啊,这才刚来厂里几个月,就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
“是啊,听说王工还是从省城的大厂回来的,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以后咱们厂的效益肯定会越来越好,大家跟着王工好好干,肯定错不了!”
听着众人的吹捧,王建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东生,跟我斗,去死吧!
……
秋风瑟瑟,吹动着县城广场上悬挂的红旗,猎猎作响。
广场中央,一排排崭新的摊位依次排开,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商品,从搪瓷杯到手工编织的毛衣,应有尽有。
这是厂里举办的秋季展销会,前来参观采购的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为了这次展销会,李东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不仅亲自设计了宣传海报,还挨家挨户动车间工人们拿出自家最好的产品参展。
“东生,这展销会真热闹啊!比过年赶集还热闹!”
金花站在自家摊位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兴奋地说道。
李东生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咱们县很少办这么大的展销会,大家都想来看看新鲜玩意儿。”
他们的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棉绒制品,有靠枕、坐垫、棉鞋垫等等,都是金花带着工厂里的妇女们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这些棉绒制品柔软舒适,价格也公道,金花对它们的销路充满了信心。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一上午过去了,前来询问的人不少,但真正掏钱购买的却寥寥无几。
“同志,这靠枕多少钱一个?”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拿起一个绣着牡丹花的靠枕,问道。
“一块五一个。”金花热情地回答道。
“一块五?有点贵啊!”男人皱了皱眉,又把靠枕放了回去,“我在供销社看到过类似的,才一块钱。”
“我们这个是纯手工的,质量更好,而且里面的棉花都是……”
金花还想解释,但男人已经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