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王翦把脸一板,声调拔高,
“这些旁枝末节就无需你多操心了,老夫只问你,愿还是不愿?”
“你可得思量清楚咯,你若不应下,老夫便继续在家含饴弄孙,这出山之事休要再提!”
凌逸尘嘴角抽了抽,满心无奈,苦着脸拱手应道:“小侄愿意,定不负王叔所托。”
王离一直竖着耳朵听,此刻见凌逸尘应承下来,眼眸瞬间亮闪闪的,机灵劲儿十足,抢步上前,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朗声道:
“王离拜见老师,今后定当谨遵师命,刻苦修习,还望老师多多提点!”
凌逸尘虚扶一把,轻声道:
“免礼吧,往后日子还长,且看你的造化与勤勉了。”
说罢,转向王翦微微躬身,
“那小侄就先行告退了,待学校筹备妥当、开门纳学之时,小侄再来恭请王叔与王离贤侄。”
“哈哈哈,好嘞,老夫也不多留你,慢走不送!”王翦捋着胡须,脸上堆满笑意,目送凌逸尘离去,
…………
“哎呦!”
王贲猝不及防,脑袋被猛地撞了一下,疼得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下意识捂住额头,一边揉着一边恼怒地抬眼,
“谁呀,走路不长眼!”
凌逸尘刚跨出门槛,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个跟头,稳住身形一看,满脸歉意道:“实在对不住,老王,莽撞了莽撞了!”
王贲看清来人是凌逸尘,原本的怒容瞬间化作一脸惊奇,打趣道: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风头正劲的凌大人呐!”
“你这火急火燎地,大清早跑来我府上所为何事呀?”
凌逸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地耸耸肩:
“唉,甭提了,刚跟王老将军谈完事儿,这不,正准备回去呢。”
王贲好奇心顿起,还欲追问,凌逸尘却赶忙抬手止住,满脸疲惫中带着几分急切:
“王兄啊,我今儿个着实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处理,脚不沾地的,咱们改日再好好叙旧,你看行不?”
“成,成!”
王贲爽快应下,侧身让开道路,抬手拍拍凌逸尘肩膀,爽朗笑道,
“老凌你且安心去忙,路上注意着点儿,别又撞着谁咯!”
“往后有空可得常来府上走动,咱哥俩儿好好喝几杯!”
“一定一定!”凌逸尘拱手告辞,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
王贲满心疑惑,脚步匆匆迈进院子,瞧见正坐在石凳上悠然喝茶的王翦,忙不迭开口问道:
“父亲,刚瞅见凌逸尘行色匆匆地出去,他火急火燎地来找您,所为何事呀?”
王翦搁下茶杯,仰头畅快一笑:
“哈哈哈,这小子如今领了陛下旨意筹建学校,竟打上老夫的主意咯,巴巴儿地跑来请我出山去当那授课的老师!”
王贲微微一怔,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当老师?这活儿可不轻巧,您老居然同意了?”
王翦轻哼一声,挺直腰杆,神色间满是笃定:
“那是自然!这分明是桩利国利民的好事,老夫还能分不清轻重?”
“我王翦驰骋半生,为大秦肝脑涂地,如今虽解甲归田,但若能在这育人之事上再出份力,义不容辞!”
“不过嘛,老夫也不能平白应下,总归得提个条件。”
王贲好奇心顿起,几步凑近,俯身探向王翦,笑嘻嘻地追问:“嘿嘿,啥条件呀?父亲您快同我讲讲。”
王翦嘴角噙着一抹得意,慢悠悠说道:
“我思量着,咱家离儿打小痴迷兵略,是个好苗子,不能埋没了。”
“便同那凌逸尘讲,要收离儿为徒,悉心教导,否则老夫这把老骨头就安心在家养老,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也绝不出山!”
“啊!”
王贲惊呼一声,满脸急切,
“那凌兄他到底答应没?这事儿可不容易应承,凌逸尘自己公务缠身,哪有闲暇带徒弟?”
王翦得意地捋捋胡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在老夫的软磨硬泡、好说歹说之下,他能不应下?”
“老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差拿咱大秦的未来压他了,他纵使犹豫再三,最终也不得不点头呐!”
王贲当即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赞道:
“高,实在是高!父亲这一招棋走得妙啊,既为大秦育才出了力,又给离儿谋了个好前程。”
“一箭双雕!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哈哈哈!”王翦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笑声在庭院里悠悠回荡。
…………
凌逸尘拖着略感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径直走向书房,将自己重重地摔进圈椅里,揉了揉眉心,开始细细思量起办学诸事。
嗯,军事学院那块,王老将军已然应允出山担任院长,有他这尊战神镇场子,学院的脊梁算是立稳了。
至于授课的老师,倒也好办,直接去军营里精挑细选一批实战经验丰富的军官便可。
他们熟谙行军布阵、沙场拼杀之道,由这些铁血悍将把战场上摸爬滚打总结出的真本领传授给后生,定能培育出实打实的军事英才。
医学院这边,崔文子无疑是不二人选,担纲院长再合适不过。
那老头儿医术精湛,又不拘泥于古法,手头的奇方妙药不知救治过多少疑难杂症。
老师嘛,找庞太医要些人马来,如今他也高升成太医令了,掌管太医院一应事务,手底下能人不少。
调配几个得力助手过来当老师,师资这块便能有个着落,不愁教不出妙手回春的良医。
余下的墨家机关之术、天文历法这些冷门却精妙的学问,涉猎繁杂,专业性又强,一时半会儿还真难觅众多合适的师资。
思来想去,索性将它们归拢到一个学院里,自己暂且兼任院长一职,亲自操刀打理。
只是这些领域晦涩艰深,现成的教材典籍稀缺零散,真要系统教学,非得自己亲手编撰教材不可。
这可是个费神费力的大工程,既要梳理脉络,又得深入浅出,着实棘手。
但为了大秦能开启这多元学识传承之门,再难也得咬牙顶上。
凌逸尘长叹一声,舒展了下筋骨,起身走向书案,研墨铺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