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股强大的气浪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
受到这股气浪的冲击,围观众人顿时站立不稳,一个个东倒西歪。
狂啸风只觉一股极其雄浑的反噬之力袭来,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是须臾之间,风沙尽敛,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狂啸风的目光落在那片悠然落地的枯叶之上,一时间感到难以置信。
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仅以一片小小的枯叶,便将神雷之威化于无形。
更令他感到心悸的是,此刻他只觉得体内气海翻腾,便如脱缰野马,难以驾驭。
一片极其普通的枯叶,竟然在顷刻之间被赋予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一叶可障目,亦可撼山。
他抬眼望向墨宸,但见其神色淡然,宛若幽谷静水,波澜不惊,未露出丝毫异样。
这让他愈加感受到对方实力的恐怖。
墨宸语气平静地说道:“韩裴之乃孤之心腹,你出手便是杀招,欲置孤于何地?”
狂啸风闻言,顿觉心惊肉跳。
这世间,敢自称为孤之人可是寥寥可数。
他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敢问阁下是……”
“墨宸。”
二字出口,掷地有声。
“啊!”
“您……您是宸……宸王殿下!”
世人皆知,宸王自幼武脉尽废,不能修炼武道,然而眼前的宸王,却似深不可测之渊。
狂啸风心头骇浪滔天,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他甚至觉得,即便是风雷宗宗主,修为已达灵虚境巅峰,身为皇城五大宗师之一的沈万宗,只怕也未必胜得过宸王。
问题是宸王才二十岁,又怎会有这般修为!
狂啸风生平头一回感受到了恐惧。
他知道宸王是给自己留了颜面,刚才以一片枯叶化解他的霸绝神雷拳,常人难以看出端倪,只以为是他自行收了拳力。
他对宸王顿时心生敬意,连忙双手抱拳,朝着墨宸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言辞恳切道:“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未知乃宸王殿下驾临,适才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狂啸风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风雷宗不是晋王一脉的么,怎么这狂啸风忽然对宸王如此尊重?”
“就是,宸王就是个孤王,哪能跟如日中天的晋王相提并论啊,想必也是出于礼数。”
“刚才要不是狂啸风主动收了拳力,这一拳打过去,宸王可就危险了,霸绝神雷拳能开山裂石,宸王那血肉之躯怎么承受得住。”
“哎!皇子混成这样,也是够惨的。”
……
众人浑然不知,方才实乃宸王出手,于无形中化解了狂啸风的强劲拳力。
只是宸王出手似有若无,除狂啸风外,在场竟没人看出来。
闻得众人纷纷议论,狂啸风犹如置身于熊熊火堆之上,备受煎熬。
谁知那李文彦不知死活,凑至其身旁,低声言道:“狂老前辈,他不过就是个不能修炼武道的孤王而已,无权无势,您可是晋王身边的红人,惧他作甚……”
狂啸风此时正感到心绪难安,闻李文彦此言,顿觉心头涌起一阵怒火。
若非此人从中挑拨,他又岂会冒犯宸王。
不等李文彦言毕,他一巴掌扇了过去。
虽说他并未运力,但身为灵虚境武者,这一巴掌也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
李文彦被他一巴掌扇飞丈余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张脸登时胀如猪头。
墨宸微微一笑,言道:“他可是礼部侍郎李光青之子,你施以这般重手,就不怕李光青怪罪?”
“冒犯殿下,纵然他是李侍郎之子,也该予以严惩!”
狂啸风言罢,转头看向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的周宗等人,冷冷说道:“尔等愣着作甚,还不将此人押往京兆府,听候发落。”
周宗等人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搀扶起李文彦。
墨宸心知肚明,所谓押往京兆府听候发落,实则是为了保护李文彦。
京兆府尹陈文进曾是太子门下,与李文彦的父亲李光青交情匪浅,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周宗等人扶着李文彦正欲离开,墨宸忽然言道:“慢着!”
周宗等人不敢公然违抗宸王之令,只得驻足。
墨宸语态平和地冲狂啸风问道:“李侍郎膝下有几个儿子?”
“回禀殿下,此乃李侍郎嫡嗣,仅此一根独苗。”
“独子?那倒是可惜了些。”
“你代孤转告李侍郎,他这嫡子养废了,再生一个吧。”
狂啸风脸色陡然一变。
“殿下,您……您意欲何为?”
“红莺乃孤贴身侍女,他对红莺出言不逊,当杀。”
李文彦一听墨宸要杀自己,狂言道:“家父乃是礼部侍郎,三品官员,晋王门下,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孤王,也敢……”
狂啸风想要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李文彦话音未落,忽然惨叫一声,随即喷出一口血雾,身体便如树桩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当场便没了动静。
不消片刻,鲜血汩汩,自其躯下淌出,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惊呼,以为是有高人暗中出手,纷纷扭头张望四周。
唯有狂啸风意识到,出手的不是别人,恐怕正是眼前这位传言不能修炼武道的宸王!
只是他并未看到宸王出手,甚至没有察觉到宸王的气息有丝毫变化。
李文彦似是死于无形,难道竟是以意念杀人?
数丈之外,仅凭意念夺人性命,竟能恐怖如斯!?
想到这,狂啸风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哪里还敢妄言半句。
墨宸神色依旧恬淡如水,仿佛李文彦之死与他全然无关。
他吩咐红莺取出二十两银锭,交到被李文彦打伤的卖菜老翁手里当做赔偿。
随即转头,冲着站在一旁肖遥问道:“你是太一剑宗弟子?”
“是。”肖遥坦然回应。
“虽是年少,却不失武者风范,可愿投效于孤门下?”
“啊!我……我不知道。”
肖遥显然没料到宸王会主动相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无妨,待你想清楚了,随时可来找孤。”
墨宸言罢,于身上摸出一枚玄黑令牌,递至肖遥面前。
“倘若日后在这皇城之内有人为难于你,你便以此令牌示之,言乃宸王门下。”
肖遥双手接过令牌,满心难以置信。
红莺嘴角微扬,言道:“此乃宸王令,你可得收好了,倘若丢失,拿你是问。”
“红莺,休要吓唬他,走吧。”
墨宸领着红莺与韩裴之大步而去。
直至他们渐行渐远,一直躬身相送的狂啸风这才挺直腰身,走到仍在发愣的肖遥身旁,在他肩头轻轻一拍,言道:“宸王从不轻易拉拢江湖势力,看来你太一剑宗是要崛起了。”
崛起?
肖遥心头暗忖:门宗如今就剩我和师父,而且门宗武学都丢了,还能怎么崛起嘛……
……
途中,红莺有些疑惑地冲墨宸问道:“殿下,您当真要将那太一剑宗弟子收于门下?”
“嗯。”墨宸轻声回应。
“可殿下素日里,从不与江湖势力有所纠葛。”
“但他不一样。”
墨宸正说着,忽然瞥见一名女子,正步履匆匆,朝着不远处的一条狭窄小巷行去。
那女子身穿一袭织锦长裙,上衣轻覆一层素色轻纱,薄如晨雾,隐约透出内里衣裳的淡雅韵味。只看背影,便知其风姿绰约,分外动人。
墨宸心头微微一怔,停下脚步,对身旁韩裴之吩咐道:“韩将军,你且跟着那名女子,探明她的去向,不可打草惊蛇。”
韩裴之颔首领命,身形一闪,悄然尾随在那女子身后。
红莺心生疑惑,冲墨宸问道:“殿下为何让韩将军尾随一女子?”
“前日于崇光楼,有一舞女意欲行刺六皇兄,未遂后跳窗而逃。”
“难道她便是那刺客!?”
墨宸淡然一笑,未再多言,大步往前走去,红莺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