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虽然夸张,但说到底,不过是在为陆庭深鸣不平。
不管这两人以前有什么恩怨,至少韩婷婷手术这事儿,陆庭深是真心实意的,尽了全力。
同为医生,方清自然太能感同身受,这种拼尽全力把病人救下来,却没得到人好脸色的感受。
“我刚跟他道过歉。”
许轻衣掀眼皮看着方清。
目光平静。
“你觉得,我还需要做什么?”
方清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认错得如此干脆。
而且,看这样子,也挺诚恳真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见他张着嘴,半天没不说话,许轻衣便直接走了。
方清扫过她背影时,陆庭深正从办公室走出来,眉目清冷地看着她离开方向。
方清:“许小姐有点不太对劲,发现没?”
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陆庭深没理他。
方清这才注意到,他连白大褂都换下来了。
“你今天不加班啦?这才刚到点呢?前两天不是挺热爱工作吗?”
他一连三问,陆庭深一个字没说,提步就往电梯走去了。
到地下室时,许轻衣的车正徐徐地开出来,他上了自己车,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一路跟着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干这种跟踪的事,但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去找陆峋,或者说,只要她有可能,去找其他男人,他都没办法接受。
他突然想起,她以前派人跟踪他的时候。
她总说,是为了威胁他,给她更多的钱和资源,即便他自己知道,他那些事情不过是为了报复她的冷漠,做给她看的逢场作戏,可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找别人的心情,他到现在才迟迟明白过来——像抱着希望地等待凌迟审判。
许轻衣找到许欣桐的时候,后者刚和一群姐妹喝完酒,一个人从车上下来,醉得七歪八倒。
许轻衣在车上,换了黑衣长裤,戴上口罩,一路尾随着许欣桐。
她跟了许欣桐快一个礼拜了,这人每天不是购物美容,就是约一群朋友出来喝酒玩到深夜,妥妥的纸醉金迷。
这条路,正是许欣桐去下半场夜店嗨皮的路。
途中有一条可以抄近道的巷子,在许欣桐走进去的一瞬间,许轻衣提步跟上去。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她回头,对上陆庭深严肃的眸。
“别做傻事。”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夺过她藏在衣服里的匕首。
她没妥协,手紧紧攥着刀把,丝毫不肯松手。
“我知道你想报复许欣桐,但你这么做就是犯罪,你要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吗?”
她不说话,只是加重抢回匕首的力气。
他怕她被划伤,小心翼翼地没敢大动作,但她似乎铁了心,争夺间,匕首刀尖划过他手臂,鲜血涌了出来。
她这才停下动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伤口。
他仍旧拉着她,也没管自己受伤的地方,只是轻声说道:“跟我回去,别乱来,你是律师,知法犯法,是想把自己职业生涯都毁了吗?”
手臂的伤口看着似乎很深,鲜血一滴滴地砸在地上,她眸子闪了闪,垂下了手。
陆庭深拉着她回到车上,自己从后备箱翻出平时备用的纱布酒精给自己消毒。
酒精涂抹在伤口上,传来阵阵刺痛,他只皱了下眉,便抬起眼,看着她说:“韩婷婷的事,就算真是许欣桐指使的,你这么直接找她,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我没想真伤害她。”她看着他流血的伤口说道,“但我气不过,我一定要她也感受一下,那种抱着开心期盼的心情走在回家路上,却突然被人狠狠伤害的绝望的心情。”
陆庭深眸色加深,低头给伤口消完毒后,才说:“我说过的,任何事,只要你来找我,我就会帮你。”
“我不会再求你任何事的。”
她无动于衷的说。
陆庭深没说话,但眼里多了几分深沉。
几天后,许轻衣去医院探望陆老太,路过心理科时,看见许欣桐从里面走出来。
许欣桐今天,意外的没化妆,脸色看着蜡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眼里是明显受过惊的样子。
看见她时,许欣桐眼里闪过一丝憎恶,走到她面前:“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敢背地里安排人来暗算我。”
暗算?
她心中微讶,那晚被陆庭深拦下后,她又被事务所的案子缠身,找许欣桐闹事的事儿,便暂时搁置了。
但看许欣桐这幅样子,明显挺狼狈的。
她视线向下,盯着她右手,佯装知情地睨了她一眼:“至少我还留着你的手指,不是么。”
许欣桐蜡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竟然没有再跟她还嘴,只不甘地瞪了她一眼,就扭头走了。
许轻衣皱了下眉,视线从许欣桐身上收回,抬眼时,看见穿着白大褂的陆庭深站在不远处。
他朝她了过来。
那晚划伤的伤口估计挺深,他手臂还贴着纱布。
她目光在伤口短暂地停留了一秒,收回来时,看着走到眼前的他问:“教训许欣桐的人,是你安排的。”
她直觉是他。
没有理由。
他淡淡嗯了一声。
她神色微闪,没什么表情地说:“以后别做这种事,许欣桐到最后都会算到我头上,你这么做,无异于是在给我添麻烦。”
“至少这段时间,她不敢再找你。”
陆庭深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淡淡走了。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许欣桐这么安分,但她的生活,确实平静了挺长一段时间。
王晶和齐盛的官司,打得也挺顺利。
橙橙是齐盛孩子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要亲子鉴定摆在那里,齐盛败诉,就只是时间问题。
许轻衣这回,帮王晶争取到了挺大一笔抚养费。
离开法院的时候,齐盛特意找到她,皮笑肉不笑地拍着手说:“不愧是许律师,打这种私生女的官司,真是信手拈来。”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做理会。
齐盛不依不饶地跟着她,“听说陆总聘任你兼任了陆氏的法务,许律师,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仅和陆庭深关系好,连陆峋都这么赏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