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的这一句,让延帝听着毛骨悚然。
他猛地回转身,鼻尖碰到了媚的鼻尖,睁大眼睛看着她的。
他终于看清媚那双一直乌黑黑的大眼睛里,为什么总感觉特别闪耀。
她的眼睛,与人类的不同,确实是犹如宇宙星辰在里面旋转着,时不时可以看见有最亮的星星闪耀出光芒。
延帝感觉无比惊叹,惊得连嘴都忘了合上。
这宇宙星辰之相让他都忘记了思考,只喃喃地重复她说的话,
“问一问祖宗?”
“对啊。”媚却不再跟他对视,举起团扇来,去扑那射进屋里的最后一缕残阳。
延帝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回正常的思绪,
“我们的祖宗已经作古,无法询问。”
“人皇,你们的祖宗,不是都升上了天门,做了那神仙吗?”媚认真地说,
“待到下次开天门,你去问问。”
“……”她的这个说法,延帝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听说地上一年,天上仅仅一天,按她这么算起来,他们人类的祖宗们,确实在天庭之上。
“也不对,他们升做了神仙,就不再管人间界的事情了。”媚的脑袋转了转,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说法,
“而三界本就平等,现在,你是整个人间界的首领——人皇。”
“就像我们魔界任何事情,由魔尊说了算。”
“人间界就属你最大,所有事情,都该由你说了算。“
“没有你说了不算的事情。”
“……”延帝想起了赤铜跟他讲过的话,确实,三界本是平等的存在,只是目前,人间界太过孱弱。
“所以,你怎么说?”媚又靠近了一些,询问着延帝。
“若三界平等,我既是人皇,联姻不应该是迎娶你们魔尊吗?”延帝看到话语权完全在自己手里了,也开始自信起来,
“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修罗,据我所知,你还是你们修罗之中非常弱小的,怎堪匹配于我?”
“魔尊?”媚被这话愣了一下,
“我们魔尊确实漂亮,但男男之间也是可以迎娶的吗?”
男男?
延帝听见魔尊确实漂亮之后,正在高兴自己赌对了。
听到后半句,又有点后悔刚刚提到魔尊。
“人皇所言甚是有理。”媚却是被延帝说服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也完全解开了。
她回到软榻之处,去取自己的红色锦缎纱裙,
“翠,来替我更衣。”
“慢着。”延帝刚刚一味想着如何拒绝于她,忘了念十一告诉他的想法了。
现在看着媚一副了然之态,准备离去,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嗯?”媚赤足走着,手里抓着那件纱裙拖在地上,扭头看向他,
“你还有事儿?”
“……”延帝需得找个理由,将这个媚留在宫里。
一时因自己刚刚将话都讲绝,而找不到理由。
此刻,看着媚那妖艳无比,蛊惑众生的身姿和脸庞,脱口而出,
“但朕看你国色天姿,即便还不能做朕的皇后,做个妃子还是足够的。”
“哦。”媚答应了一声,还是拖着衣裙,到处在找着鞋子,
“翠,我鞋呢?”
“……”延帝心里疑惑,她这声“哦”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明白吗?
翠萍听见声音,进来,
“小妹,你刚刚不是穿着鞋睡的吗?”
“后来,我觉得不舒服,踢飞了。”媚将纱裙递给翠萍,
“你没看见么?去问问刚刚屋里的那几个宫人。”
“……”延帝看媚跟翠萍,好像当自己不存在一般。
媚身下化出一阵阵浓烟,只见她乘起魔气,飞到了房梁之上,嘴里还念着,
“踢到上面来了么?”
“尊者。”延帝趁着翠萍出去询问宫人,再次开口,
“朕的意思是,若是你心悦于朕,想要联姻,可以留在宫内,做朕的妃子。”
媚正在到处飞着找鞋,听见这话,飘回到了延帝面前,
“心悦于你?”
“呃……”延帝又后悔了,刚刚就不该提心悦这个问题,这个年幼的小修罗,应该是不懂什么是心悦的,他选择换了个问法,
“就是,你也不必心悦于我,只要你喜欢,就可以留在这皇宫之中。”
“我心悦于你。”延帝那句“你愿意留在宫里吗”还未问出来,就听见媚这么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延帝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惊得呆掉了。
被一个修罗心悦,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窒息,虽然说这个修罗确实美艳无双。
刚刚返回的翠萍,就听见了这一句话,呵斥了一声,
“小妹!”
“鞋子找到了吗?”媚飘到她跟前,她还是关心她的鞋子。
怎么?她还是要走吗?
延帝以为经过刚刚她的“表白”,她会选择留下来。
翠萍回头示意宫人将鞋子递给媚。
她自己则向延帝福了福身,她一改平日的温软语气,,
“陛下,民女斗胆向陛下请罪,小妹年幼,刚刚无论她说了什么,请陛下切勿当真。”
翠萍又上前给媚穿上衣服,语气有些严厉,
“小妹,今后但凡有外男在,你都不可不穿鞋袜和外衫,明白了吗?”
媚低头看着翠萍,点了点头,还是问,
“为何?”
“……”翠萍看了一眼延帝,选择回去再跟媚好好说,
“你别问,听着便是。”
“还有,今后,别跟外男单独相处,当心被骗了去。”
翠萍这一刻,终于有点理解了她娘。
她娘对她,也是从小呵护,万般心疼的养大的,也是这般担心她被旁人骗了去吧?
她现在有种长嫂如母的责任感,把这份母爱,全用了在媚身上。
延帝这个“外男”现在有一种去拐骗好人家的女儿,被家长当场抓包的尴尬感。
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是皇帝,却被眼前这个自己口中上不得台面的村姑,教训了一番一样。
不行,身为皇帝,必须找回颜面,
“那个,两位尊者,朕的意思是,如果两位愿意,皇宫随时欢迎。”
媚穿好了衣服,坐下来,想让翠给她梳头发。
翠却不接她递过来的梳子,只跟延帝回着话,
“谢过陛下好意,我们两个女子,一个为人妻、一个尚且年幼,不便在这宫里过多叨扰,今日就先行告退了。”
“头发。”媚还在关心她的头发。
“梳什么梳。”翠萍收起步摇,“直接飞回家,又没人看见。”
她还在为刚刚媚的那句“我心悦于你”耿耿于怀,感觉火气都到了脖子了。
“哦。”媚被她牵着直接出了门。
延帝看着天上慢慢变小的两个黑点,吐出了一句,
“大意了。”
赤铜国师问道,
“陛下可是有所损伤?“
延帝摇头,望着那染了夕阳的云霞,叹了口气,
“没能留住,那个乖巧无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