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湖水，
“下去洗洗。”
白老虎炸了下毛，不满地朝后面退了几步。
媚一把抓住它的脖子，将它举起来抛入了水中，
“哼，小猫咪还不听话。”
“……”
延帝看着在湖水中扑棱的，浑身冒着魔烟的白老虎，半天都说不出话。
直到坐在了御花园的凉亭之中，宫人陆陆续续端来了点心，延帝还心有余悸。
她真的是自己以为的那般乖巧的小修罗吗？
刚刚如此轻松就拎起了这比普通老虎大两倍的巨兽。
若是自己惹到了她，那……
坐在亭中，媚拿了块点心，举起来对着太阳看，有些许透光。
延帝正准备介绍一下这是水晶芙蓉糕，就听见媚开口，
“我问你，我与那仙女有何区别？”
延帝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看着她。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问她像不像仙女？
还是问她漂不漂亮？
“没有区别？”媚将那糕点咬下一小块，回头来看他。
“我没见过仙女。”延帝如实回答，他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恢复，谨慎地说，
“大抵，如你一般无二。”
“呵。”媚仰头，将剩下的点心放进嘴里，
“那是你没见识。”
“我们大长老说了，她走遍三界，天上人间也无人能出我其右。”
大长老？
看来这个媚，一直是由他们魔界大长老教导的。
延帝思忖一下，觉得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比较好，
“嗯，我猜也是如此。”
他这倒是句真心话，他即便已经见过媚很多次了，现在还是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她的美丽太过梦幻了，有点没有真实感。
仔细端看她时，他都需要时不时地提醒自己清醒一些，这是个修罗，是个魔！
今日，不知为何，她将她的魔兽一起带过来了。
不然说不定自己会被她蛊惑了去，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驯化了谁。
现在好了，有只随时扑腾着魔气的魔兽在旁边，他再是清醒不过。
“那我问你。”媚将两只胳膊放于桌上，倾身靠近了一些，
“若我是仙界的仙女，你会拒绝联姻吗？”
延帝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靠近，向后仰倒了一下。
她这么问，应该还是对于自己拒绝立她为后，耿耿于怀了。
延帝瞟了媚一眼，清了清嗓子。
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点点小慌张。
若是自己答会，她会不会要求现在就要做皇后？
若是自己答不会，那她会不会让那只白老虎攻击自己？
延帝斟酌着词句，
“很多事情，是无法假设的。”
延帝脑中突然闪过一念，第一次叫她名字，语气柔和，
“媚，你是不是在魔界遇到了什么事情？是有人欺负你了，还过得不开心？”
他觉得她这么想要嫁与自己为后，可能是受到了魔界的压迫，不然就是她的哥哥们或大长老交给她了任务。
让她务必要完成任务，否则魔界无情，定会对她有所惩罚。
看她这懵懵懂懂的眼神，延帝也觉得有一点点可能是她自己喜欢上了自己。
她今日带着魔兽，应该也是怕自己拒绝她之后，她方便威胁之用。
媚站起身来，伏在水边的栏杆上，
“是啊。”
延帝心中暗语：果然被我猜中了，那么接下来，她应该就是会要求留在此地。
媚回头看着他，
“哥哥们想要再在人间界逗留几年，但我，想回魔界了。”
回魔界？
那么她今日来，并不是要做那皇后。
是道别吗？
“你们都要回去了吗？”延帝应该是要庆幸才对，但心里又有一点点失落。
听说魔界的时间跨度，与人间和天界都不同。
若是此番别离，今生应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原本我是要先行回去的，但是现在回不去了。”媚这话听起来不太高兴。
“……”延帝不敢言语，等着她继续说。
“你不问为什么？”媚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
阳光冲破云层，照了出来。
媚逆着光，延帝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我来告诉你。”媚朝着坐在石椅软垫上的延帝走过来，
“因为你们要召请那仙人来到人间。”
延帝瞳孔骤然收缩，
“你说什么！？”
媚白了他一眼，
“哥哥们说不知那仙人要来几人，怕是打不过，要我留下来帮忙。”
延帝握着茶杯的手剧烈抖动着，里面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他们知道了！
媚从延帝的手中，轻轻拿起那茶杯，喝了一口，
“你知道要来几人吗？”
“若是人不多，我也就先回去了。”
延帝的手僵在空中，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
媚放下空杯，
“你也不知道么？”
“……”延帝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无法回答媚的问题，也不敢言语。
只怕媚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什么。
他们既然知晓有仙人下凡这件事，那他们还知道什么？
他们知道具体的时间吗？
若是知道，那一定会有所行动。
今日媚玄衣素发前来，还带着凶猛的魔兽。
难道是今日就要发难？
媚朝延帝伸出一根食指，延帝浑身都绷紧了，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她擦去他额边留下的一颗汗珠。
也不知道是被这太阳晒的，还是被她吓的。
媚看着指尖那将落不落的汗滴，
“你在害怕。”
“……”
“人皇，别怕。”
“你放心，哥哥们说留着你还有用处。”
“用处？”延帝紧张地观察着媚。
“嗯。”媚将指头在裙摆擦了擦，
“说是人皇的精气特别醇厚，无论是遗憾悔意，还是砭骨哀怨。”
“我，”媚俯身靠近延帝，
“很是期待呢。”
“你说什么？”延帝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忍住转身去叫赤铜国师的冲动。
“我说不杀你。”媚扶了下衣袖，
“不过二哥让我今日问清楚，仙界的人何时来，来多少，来做什么？”
“……”延帝瞪大眼睛看着她，
“若我说，我并不知晓，你相信吗？”
“那谁人知晓？”媚乖巧地坐下，认真地问，
“你是人皇，若你不知，那你让知晓的人前来此处。”
“启禀陛下，您吩咐的宫中绣娘，带着衣料过来了，是现在为修罗尊者量身吗？”
一位宫人引着五六位绣娘，停在了凉亭月门处，等着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