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步是,她背对李楠,把她的两条胳膊搭在肩上,拚尽全力把李楠背起来,挪到床外,让她坐在马桶上方便!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五分钟!
李楠方便完了,她再把她背起来,让她坐到床上,然后再慢慢扶她躺下来。
这么一个过程,能让这个女人出一身大汗,要在床边坐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李楠轻声问:“大姐,你是什么人?”
女人微笑说:“我就是个教书的。”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不知道。这是真的。他们抓我进来,也不过堂,就是这么关着我。”
“大姐,我听说,这里只关中一共方面的人。”李楠谨慎观察她。
“我也这么猜过。”女人不动声色地说,“但他们从不过堂,这就没办法解释了。”
这么两句话,就让李楠看明白了,她就是个共!她这个行动队长也不是白当的,能看得出来!这时,她就要考虑,下一步怎么办才好!
渡边机关长一定得到了明确情报,这个女人是浙江中一共的重要领导人。渡过机关长不仅关心这一点,他更关心的是她带到杭州来的十个中一共高层!
她想,我也关心!同样,毛站长肯定更关心!
“大姐,您贵姓?”李楠轻声问。
“我姓杨,木易杨。我叫杨文帆。”女犯人轻声说。
“大姐,我姓李,木子李,我叫李楠。”
女人微笑着向李楠点点头。
李楠就此意识到,这个女人可能知道她是什么人!那么,要想打听那十个中一共高层的下落,就不太可能了!至少很难办!人家知道你是谁!
谁都没想到,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李楠开始发烧了,并且烧得很厉害!又过了两天,竟然烧得神志不清了!
这时,姓杨的女人要照顾李楠,就更困难了!
有时,李楠清醒一点时,就看见姓杨的女人不是给她喂水喂饭,就是用力背起她,帮她解大小便。这时,李楠心里就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了。
这个感觉就让她的心情有一点复杂。
李楠总归是个有良知的人。在困难中得人帮助,她是不会忘记的。
但另一面,她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如此对我,是希望我今后对她高抬贵手吗?这似乎不太可能,渡边如何处理这个女人,绝不会听取我的意见!所以,这一层只能放开!
5-1
这一天,李楠再次在昏迷中清醒过来,就听见姓杨的女人正向牢房外面大叫:“来人呀!来人呀!她生病了,要烧死了!你们叫个医生来!快一点呀!”
不知过了多久,李楠再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她听见,姓杨的女人正对一个脖子上挂听诊器的医生说:“她身上的伤感染了,你要留给我一些药,我每天给她上药!要不然她好不了!”
李楠再次昏迷过去,不知后面的结果是什么。
5-2
在四十六号的办公室里,渡边机关长相当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医生。
瘦瘦的医生小声说:“先生,她这个样子很危险,搞不好真会送了命。要么给她更好的药,要么送她去第一监狱,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一些。”
渡边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心里却很犹豫。
李楠的任务没完成,把她送走,掌握那十个人的情况,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健壮的李楠,竟然一下子病到这种程度!
他只好说:“你尽量给她治疗。该怎么办,我要考虑一下!”
5-3
在这些日子里,吴建成几乎要急疯了!
他可以想像到,李楠进了四十六号会有什么下场!她恐怕每天都要受到那些混蛋的严刑逼供吧!她可能被人扔在牢房里无人照管,甚至濒临死亡!
老天!她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姑娘,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么好,让他喜欢得不得了!他一定要娶她为妻!但她却天天遭受酷刑!想一想就让他痛不可忍!
他和王洛丰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民生路四十六号!
但他们在附近观察了再观察,却什么机会也找不到!
那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好几排平房,住在里面的便衣特务恐怕有上百人!牢房设在最里面,外面的警戒极严,他们甚至无法接近,更不要说冲进去救人!
王洛丰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建成哥,我们必须找到一个知道这里的人,把里面的情况问清楚,最后才能决定怎么办!”
吴建成盯他一眼,突然意识到,杭州站被破获的联络站,里面可能还有蹲守的人!他应该抓住一个或两个,仔细审一遍,问清楚四十六号里的情况,或许还有机会!
5-4
中河街太庙巷二十一号,隆江丝麻贸易商行。
太庙巷这一带确实很偏僻,再往西一点就全是荒山野岭了。平常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凌晨三点钟,正是杭州最黑暗的时候,这一带不要说行人,就是连一条狗也见不着!周围更是寂静得如同坟地一般!
吴建成悄悄从太庙巷西头往东走。他每经过一扇门或一扇窗户,都要停下来听一听。几分钟之后,他走到二十一号门前,倾听里面的动静。
片刻,他向黑暗中挥了一下手。三个弟兄从黑暗中闪出来,很快到了门前。
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半块砖头。今晚的行动,不能开枪,不能用刀,用砖头最麻利!
他们在这附近观察了三天,确认里面住着三个便衣特务。两个人住东屋,一个人住西屋。夜里无人守夜!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吴建成向三个弟兄一点头,之后,他猛地抬起脚,用全身的力一踹,那扇门砰的一声就被踹开了!
三个弟兄眨眼间就扑进屋里,分头冲进两边的厢房里。
他们一摸到床上的人,抡起砖头重重地砸下去!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专业人员!一人只这么一下子,他们今夜的行动就结束了!
吴建成站在门外,一直盯着太庙巷的两端。周围仍然很安静。那一脚踹门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回头退进屋里时,屋里已经很安静了,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5-5
丝麻贸易商行的库房极小,小到令人惊愕的地步。
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这里不过是杭州站的联络点,做丝麻生意不过是个掩护而已,库房再大,对他们也没帮助!
此时,一盏小油灯被点亮,放在一个木箱上,照亮了库房里的情景。
小到令人惊愕的库房里,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无处下脚!
三个便衣特务赤膊光脚,身上只有花短裤。他们都被捆住手脚,被堵住嘴,紧紧地并排挤靠在墙边。他们三个人的共同点是,同样惊恐的眼睛,左额角同样有一个伤口,并且同样流下两寸长的血迹!很协调的一种模样。
由此可知,吴建成的手下这几个弟兄,都是右撇子!
吴建成在中间这个人面前蹲下,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目光阴森地盯着他!
他问:“民生路四十六号,你知道多少?”他拔下那人嘴里的破布,“说话!”
那人却不知好歹,惊恐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吧!求你了!”
吴建成一刀刺进他的胸口。那人张大了嘴,顿时没有声音了!
他两边的人都被这一刀吓坏了,颤抖着向两边缩!
吴建成转向右侧的人,盯着他,“你是不是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摇一下头,察觉不妥,又点一下头,还是察觉不妥,只好又摇头又点头,恐惧地看着他,发出唔唔的声音。
吴建成拔下他嘴里破布,他急忙说:“长官,您想知道什么,您问,您问,我知道的一定说!您问,您问,我一定说!”
吴建成转向左侧的便衣,用匕首指着他,“你给我仔细听着,他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你要告诉我!听到没有!”
左侧的便衣特务拚命点头。这是他立功的机会!
吴建成再次转向右侧的人,“我只问你一遍,但你要把情况说清楚,说详细!你要让我再问,你就得死!”
右侧的便衣用力点头,“长官,您问,您问!”
吴建成忽然笑了起来,“先说一下,为什么叫我长官?”
右侧的便衣急忙说:“长官,您……您是重庆军统的人!只有军统的人才……才能干得这么利落!没错!长官,我说的一定没错,您……您一定是军统方面的人!”
吴建成问:“好了,说一说四十六号里的牢房,说清楚!别遗漏!”
他说着,提起匕首盯着那个人!
这个便衣把嘴张了又张,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长官,长官,四十六号的牢房在后院里,没错,在后院里!但从牢房正门进不去,正门是个假的!牢房有侧门,七八人守着,很难冲进去!长官,您……您是不是想冲进去……救人吧?”
吴建成瞪着他,“只说你知道的!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