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明脸色蓦地一沉,语气也变得凌厉无比:“大姑,这事儿不可能。你今天来走亲戚,我欢迎,要是别的就趁早回去吧!”
林大姑没想到会被林宏明断然拒绝,愣了愣,立马就发飙了:“我拿我孙子换你家的丫头片子,你还不乐意,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啊!”
“您这好心我们可承担不起,你觉得你家的孩子是货物可以交换,那是你的事。我们家明月可金贵着。”
“我家不欢迎你们,你们回去吧!”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爸都不好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是大逆不道!”
林大姑没想到一贯温文尔雅的林宏明会这样说她,顿时勃然大怒,向着林宏明就冲来,抬手便要扇他耳光。
林宏明躲了一下,没打到脸上,但是手指还是扫到了下巴。
林母看林宏明挨打了,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去一把就把林大姑给推开了。
“呸,谁要你家那小子呀!还把家产都给他,那算盘珠子都快蹦我们脸上了,真不要脸!”
“当初我说了老二就养两个闺女,你非得来撺掇我,还找了个拐子来抱我孙女,哦哦,你也是拐子吧!就该报警把你抓走!”
林母这是拐着弯告诉黄丽当初要送孩子走的是这个大姑,不是她。
当然,她也是个没脑子的。
林大姑听到林母这话,指着林母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林母一把打掉他的手指,“你个屁,你个臭老婆子,滚出我的家。”
林大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你没教养!你个弟媳敢打姐姐,你反了天了!”
“大弟啊,你睁眼看看呀,你走了,你婆娘就欺负我。她还找老头子,呸,五十多岁了还舍不得男人,贱妇!”
林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拍着双手就往抖:“我呸,你有教养!你一个出嫁的大姑姐来弟弟家里指手画脚的,这有教养?你还想换了我孙女,这有教养?”
“我找男人不假,我可是守了三年寡,不像你,大姐夫还在世就跟别人不清不楚,你家那小五到底是谁的还两说。”
林大姑的小五是个女孩,今年都二十四五了,听到林母这么说,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和屈辱。
林大姑被戳破了丑事,怒上心头,伸长两只爪子就要撕林母的嘴巴。
林母比林大姑小个七八岁,身子灵活得多,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打的老太太一愣一愣的。
林大姑的女儿见老娘吃了亏,也跟着上手撕吧林母。
屋里顿时就混乱起来了。
混乱中,田小红护着抱着孩子的黄丽和马慧芳退出堂屋,马慧芳见林大姑母女打林母一个人,把孩子扔给田小红就冲上去帮忙。
娘的,她早看这个大姑不顺眼了,什么玩意儿!
对方来了一共来了三四个女眷,这么一闹腾就纷纷动起手来。
当然,林大姑的女儿是真心实意的替母亲报仇,她的两个儿媳——许昌媳妇和老三家的就是虚张声势,全程躲在林大姑背后下冷手,把她当盾牌使。
黄丽把明月交给明欢,又把几个孩子全赶去林二叔家,和田小红就往堂屋冲。
婆媳平时有点什么摩擦那都是自家人的事,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不反击她就不姓黄。
两边都是四个女人,女人打架无外乎扯头发、扇耳光、抓眼睛、抠鼻子。
黄丽不同,她跟着黄山学过两手,打人打得又疼又看不出伤。
田小红也挺厉害,她这几个月天天在地里干活,别的不说,力气大了不少,把林大姑的女儿压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女人们打架打不出什么名堂来,男人们要动手就是伤筋动骨了。
再说,他们今天是来走亲戚的,不是来断亲的。
许昌连忙去拉架,林宏进和林宏达也去拉架。
林宏达老实,他一把把老娘抱住,林大姑趁机偷袭,林母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大儿子,着急得直骂娘。
林宏进看到大哥这样就头疼,他把林宏达的手臂拉开,让林母冲过去抓了林大姑两把,等老娘报了仇才伸手把林大姑的手拉住。
只见屋里打架的,骂人的,劝架的,拉架的,吵吵闹闹,闹闹哄哄,乱成一锅粥。
“都住手!”
林宏明不知道哪儿摸来一块砖头,使劲拍着桌子,厉声喊道:“这是我家,你们再闹就报警抓派出所去,你们要不要试试?”
又对着许昌说道:“大表哥,你的事儿我家办不了,我们不欢迎你们,你们以后也别来我们家了。”
许昌脸色变了变,连忙拉住还在叫嚣的林大姑,低声喝道:“行了,别闹了。”
他妈说那事儿没成,他心里居然有丝兴奋。
在家里商量时他就不太满意,他觉得他妈偏心。
凭什么把老三的儿子换给林宏明,他也有儿子,换他的不行吗?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大家都没得换,更公平。
林母看三个儿媳妇都来给她撑腰,跳着脚骂林大姑:“你一个嫁出门四十年的老姑娘还来管娘家弟弟家事,你手咋那么长呢?你自己家的事管好了吗你?真是不知所谓。”
林大姑一直都是刁蛮任性的那种人,听到林母这话面子上挂不住,心里也觉得委屈。
她不就是打了林宏明一下吗?姑姑打侄儿天经地义,谁都不能挑她的理。
林宏达三兄弟把几个女人拦在身后,正打算好好理论一场时,林宏伟、林宏山和几个隔房兄弟带着家伙什就赶来了,后来还跟着林红玲一家四口。
林红玲看到自家娘和嫂子的样子,愣了一下,把孩子扔给刘顺就冲进来,伸手就要打林大姑。
黄丽和田小红连忙拉住她,这下大家都停战了,不好再动手。再说她是个小辈,打老姑姑也不合情理。
林宏伟提着扁担,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喊:“到底是谁呀?大过年的来人家里找事?”
等走到屋门口一看,哟呵,居然是他最讨厌的大姑。
“原来是大姑呀,这是干啥呀?大过年的上我大伯娘家里来抢劫来了?”
林宏伟这话一出,林大姑还没反应,许昌立马就慌了。
国家这两年在严打,要是真被人以抢劫罪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连忙走上前去拱手道:“各位弟弟,今天就是个误会,我妈她年纪大了,做事没什么分寸,你们可别在意。”
他又对着林宏明和黄丽道歉:“二弟,你大姑小时候最心疼你了,她就是脑袋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了吧!”
林宏明冷笑一声,不客气地道:“今天不是待客的好时机,你们就回吧,以后没事也别来往。”
许昌知道这是把人得罪狠了,不过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还是以后再找机会来说和。
他强硬地拉着老娘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喝道:“还愣着什么?想去派出所住几天?”
一群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留下一地狼籍。
马慧芳扶着林母坐下,她刚刚和林大姑的女儿撕吧的时候趁机踹了林大姑好几脚,现在心情可舒畅了。
林母喝了一口水,表情很是郁闷。
她感觉自己今年犯太岁,大年三十干了一架,大年初三又干一架,自己的身手都越来越灵活了。
林宏达还是第一次见田小红这么生动活泼,他发觉自己好像从没认真了解过她,这样的她让他觉得耀眼,十分欣赏。
打了一架,一家人感情突飞猛进,往日的隔阂好像都消失了。
挨了打的林大姑还想找老族长来教训林母这一家子,林二婶在村子里指桑骂槐、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远在村尾的林大姑眼睛都睁不开。
她想用家里的孙子换林宏明的闺女,还肖想人家产的事儿也被人传了出去,人人都在背后嘲笑她一家子。
经此一事,林大姑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在村里夹着尾巴做人。
当然,这事儿还有了个意外收获——村子里没人敢到背后嚼林母舌根,也没人敢来打探林家的经济隐私,更没人敢来借钱了。
林母给两个孩子一人发了个红包,明玉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百块钱,马慧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黄丽和林宏明在林家村住了一天,初五回了县城。黄山的婚事已经着手准备了,他们得回去帮忙。
大年初六,几个门店开始营业,两口子又挤出时间去给员工们发了开工红包,外加鼓励一番,给员工们打了不少鸡血。
熊队长带着施工队复工了,争取在四月上旬完成小楼的主体建设。
林宏明又载着黄父去找陆老先生算日子。
陆老先生看到黄父,捋捋长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说过三个月内你还会来找我,现在就应验了吧!”
黄父对陆老先生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加恭敬地说道:“陆老,您真是活神仙。求您替犬子和佳媳再算个好日子。”
陆老先生哈哈笑着:“好说,好说,就十二吧,日子挺好的。”
黄父拜上谢礼,欢欢喜喜地回家报喜去了。
婚礼决定在镇上举办,黄父和黄母为此可是煞费苦心。
首先是喜宴。黄母精心准备了两个厚厚的大红包,专程去邀请了陈大厨和周大厨前来双福镇操持这场喜宴。
这二位大厨的手艺可是远近闻名,他们对于包席业务非常娴熟,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十分默契。
黄母还包红包邀请了几位平日里关系要好且熟悉的邻居过来,专门负责给两位大厨打打下手,帮忙处理一些杂事。
然后就是婚房和婚车的布置。
婚房从窗帘的颜色到床上用品的选择,再到各种装饰品的摆放位置,黄山统统按吴忧的喜好精心设计布置。
黄山找了六辆婚车,亲自设计婚车的装饰,为了设计婚车花样还特意从禹州订购了不少红玫瑰。
他选用了红玫瑰做主体,又点缀了百合花,喜庆又烂漫。又把红色的绸带剪成合适的长度,系在车头和车门把手上,融入他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与期待。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琐碎的事儿。
首先就得把烟、酒、糖这些必备品都准备妥当,而且每一样都不能少;再者就是红包啦,数量和金额都得仔细斟酌;最后还要亲自书写请柬,并亲自送到来宾手里。
如此多的事情需要一一落实,可把黄父和黄母累坏了。
他们整天忙前忙后,脚不沾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好在经过几天的辛勤忙碌,所有的请帖终于都顺利发送出去了,黄父和黄母总算是能松一口气,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就在黄山准备婚礼的这段时间,黄天赐他奶陈氏和黄大发没了。
陈氏和黄大发在大年初八那天晚上睡觉时烧着煤炭取暖,又没开窗透风,结果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等林点花第二天早上进去喊陈氏起来做饭时,两个老人身子都直了。
黄有才和黄天赐来报丧时,黄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黄母虽然对他们两人很厌烦,可是毕竟是两条人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她感觉特别荒唐,特别唏嘘。
听到黄有才说陈氏和黄大发的丧事在正月十二,黄母对两人那点唏嘘就没了。
黄山那天结婚,请帖都发出去了,他故意选同一天,这叫什么事儿?
黄天赐不爱听大人说事,跑去上厕所,回来时经过黄母的房间,闻到里面传来的香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推开门就进去了。
他在房里挑挑拣拣,远远的就听到屋外传来明玉和黄山说话的声音,心里一着急踩到了滑滑的袋子上,一个咕噜就摔倒了。
他长得胖,又摔得七荤八素的,半天没爬起来。
他正趴在地上呻吟时,突然看到梳妆台的底部有个小小的凸起,好奇地伸手一按,这个凸起居然就蹦出来了,里面露出了机关和一支簪子。
他拿着木头簪子,正觉得奇怪时,门被推开了。
明玉一打开门就看到黄天赐滚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簪子。
不管那簪子值不值钱,黄天赐拿走就不行!
明玉上手就开始抢,一边抢一边喊:“舅舅,有小偷,舅舅快来~”
明玉凄厉的喊声吓了黄天赐一跳,手里的簪子被明玉抓到一半,脑子来不及反应,胳膊条件反射地使劲往回缩。
明玉哪里就能让他把簪子拿走,张着小嘴巴就咬在了黄天赐的胖手上,咬得他哇哇大喊。
明玉的呼喊声传到黄山耳朵里,本来准备去上厕所的黄山又连忙跑回来。
“明玉,你怎么了?”
“舅舅,小偷偷……东西……”后面两个字说的含糊不清。
明玉刚一张口,黄天赐另一只手就掐住她的嘴巴,让她说不出话来。
明玉也发了狠,一只手就挠向黄天赐的眼睛,把他吓了一跳,急忙就松开了簪子。
为了个破木头簪子被明玉抓瞎眼睛,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划算。
黄山看到被黄天赐掐出印子的明玉,怒火攻心,一把把黄天赐提起来扔了出去,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黄天赐见着黄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不敢喊疼,爬起来就跑,一直跑到黄有才身边才敢哭出声来。
黄有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衣服脏兮兮的,不满地问道:“你又上哪儿疯去了?”
黄天赐看着大伯威严的眼神,不敢说自己被黄山和明玉打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嗯……摔……摔的。”
再说明玉这边,她嘴巴被黄天赐掐了一下,脸颊两边浮现出两个红手指头印,还一脸骄傲地说道:“舅舅,我把东西抢回来了!”
东西?
黄山这才看清明玉手里的簪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簪子,不过这个造型的簪子有点像父亲嘴里说的祖母莫名丢失的那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