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匍匐在地,高声道:“民女谨遵太守大人之令!”
“起来吧!”江太守挥了挥衣袖,“那药箱里有师母准备的东西,她这几日病重,不能亲自来,千叮万嘱托我将这些东西给你带来。”
姜神医也知道了楚家村的事情?
沈芫有些意外,江太守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她手里拿着江太守的玉牌,孙县令肯定会去建安城打探她和江太守的关系,江太守应该是通过孙县令得知楚家村爆发了瘟疫。
可姜神医怎么会知道?
沈芫突然想到什么,回眸看向萧凌。
是萧凌!她早该想到的!
对上沈芫的视线,萧凌沉默地点了点头。
瘟疫如洪水猛兽,想要凭一己之力将其控制在楚家村内并不容易,他总要为沈芫寻来一些助力。
况且,他也要抢先一步,赶在孙县令之前将那日发生事情如实告知江太守。
所以他回到建安城后,先去了慕容老先生家里。
江太守一行人离开后,看守楚家村的侍卫将放在村口的东西全都抬进村子。
沈芫打开药箱,看见姜神医准备的特制面罩和防疫药包,给看守的侍卫也分了一部分。
这几日,这些侍卫也同楚家村的村民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楚家村外面,不能去向别处。
沈芫担心他们也会染上疫病,便将姜神医准备的东西分了一些给他们。
侍卫接过沈芫给的东西,很是感激,孙县令把他们这一行人丢在这里就不管他们了,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恐惧,害怕自己会染病,病死在这里。
如今,沈芫给了他们面罩和药包,这让他们的心有了几分心安。
侍卫同沈芫道谢,“多谢沈姑娘!”
沈芫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她忙着同萧凌一起将江太守运来的物资送到田氏家、族长家和楚家村的祠堂。
看见江太守送来的物资,村民眼中顿时有了神采。
太守大人并未放弃他们这些百姓!
沈芫将箱子里的面罩和冬衣都给村民发了下去,然后又把药材重新分装好,交给田氏和老族长的儿子,由他们负责给住在自己家的村民煎药。
楚秋月没领到东西,愤愤不平地冲到沈芫面前,“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把太守大人赏赐给我的东西都贪污了?”
沈芫发放药材面罩冬衣时直接略过了楚秋月,所以她什么也没有。
看着楚秋月气愤不已的模样,沈芫勾了勾唇,“这些东西太守大人已全权交给我处置,我想给谁便给谁。你要是不服,就自己去太守大人面前状告我。”
楚秋月闻言,一脸吃瘪的表情。
她一介平民,怎么可能见得到太守大人?
沈芫分明是仗着勾搭上官府的人,故意欺负她!
楚秋月不甘心地骂道:“你就是小人得志!仗势欺人!”
“小人得志又如何?仗势欺人又如何?”
沈芫掐着腰,“我就是喜欢看你不服气又斗不过我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无论怎么蹦跶都是笑料!”
“你……”楚秋月说不过沈芫,又跑去找楚玉宁,她跺着脚哭哭啼啼地告状:“哥哥,你看她!她又欺负我!”
楚玉宁不敢招惹沈芫,只能耐着性子哄楚秋月,“别哭了,我把我领的东西都给你,我喝的药也分你一半!可以了吧?”
楚秋月这才止住哭声。
接下来的七日,沈芫一直守在祠堂,原本跟着老族长来祠堂的共有二十一人,年纪最大的几个老人都没挺住,跟着老族长去了,剩下十八人。
这十八人中已有十人康复,沈芫让他们先回到自己家中,单屋居住,暂时不要串门。
另外,又从田氏家和老族长家来了两人,所以如今祠堂还有十个人。
这十个人之中,包括楚玉宁和楚秋月。
原本楚玉宁和楚秋月是最早发病的,病程不会拖这么久。
但沈芫断了楚秋月的药,楚玉宁只好把自己的药分给楚秋月一半。
两人的药量都不够,所以一直没有康复,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
楚玉宁已经病了整整半个月,他感觉自己没有病死,也要因为病这么久被折磨死了。
最后只能向沈芫低头,“你能不能给我妹妹也煎一碗药,我们都是楚家村的村民,你在孙县令面前承诺过要救治每一个楚家村的村民,这里面的人也应该包括我妹妹!”
“是你妹妹自己说,我治不好你们,我配的药也无用,她自己不想喝,我难道还要哄着求着请着让她喝吗?”沈芫冷声嘲讽。
楚玉宁噎了噎,“……到底怎样你才能给我妹妹分一碗药?”
沈芫托着下颌仔细想了想,然后朝楚玉宁伸出手,“和之前一样,一碗药十两!”
“十两?”
一天三碗药,一天就是三十两,三天就差不多一百两,就算熬的是人参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沈芫这样开价,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不,沈芫就是在抢钱!
楚玉宁下意识捂紧自己的包袱,那些钱他是留着明年参加科举考试用的,是他好几个月的花费,要支撑到明年秋天,绝不能现在就被他花光了!
可……
楚玉宁回头看了眼躺在稻草堆上短短几日便被折磨的面黄肌瘦的楚秋月,心中终究有些不忍。
一边是他唯一的血亲,一边是寒窗苦读十多年的夙愿,楚玉宁夹在其中,内心无比纠结。
他思量许久,最终道:“我给你六十两,你卖我七帖药,这药不用你煎,我自己煎。”
沈芫道:“七十两,一文不能少,先付钱,后拿药!”
见沈芫半分都不肯退让,楚玉宁咬了咬牙,最终从怀中的包袱里掏出七十两白银,递给沈芫。
沈芫借过钱,爽快地给了楚玉宁七包药。
虽然隔的有些距离,但楚秋月还是看见楚玉宁给了沈芫不少银钱。
整整七十两!
她们家要攒七年才能攒到这么多银子,她哥哥竟然一下子就给出去了!
心中虽然有感动,但楚秋月还是觉得自己哥哥脑子太一根筋了!
明明有别的法子从沈芫手里弄来药,去偷去抢都行,怎么能傻傻的给钱呢?
楚秋月缩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暗暗下定决心,她决不能看着楚玉宁把那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大笔钱就这么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