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特意调配的药，楚玉宁如今才喝到第二个疗程。
一个疗程至少需要喝三到七天，药性才能慢慢渗透进骨血中。
所以她才开口劝楚玉宁留下来。
不过这些事，她没必要告诉江煜辰。
沈芫没有回答江煜辰的问题，她拿来纸笔问萧凌。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
“你找到自己的妹妹了吗？”
萧凌神色落寞地摇了摇头，然后提笔写道:[不过我找到了新的线索。]
这半年，萧凌走遍了大燕以南的十七座城池。
寻着蛛丝马迹，他找到了那个当初从绑架萧今梦的死士手中将萧今梦拐走的人贩子。
他找到了那个人贩子，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妇人。
老妇人自己有一儿三女，他找到他的时候，这老妇人正躺在家里，享受着儿媳妇揉肩捏腿的快活日子。
她的儿女、孙子孙女都在她的跟前，一家人和和美美。
直到，他提着刀出现在老妇人面前。
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当年绑架萧今梦的死士是皇后的人手不错，但中途被他策反，那死士留了萧今梦一命，将她送往金陵。
原本，金陵有他们的人接应，但是在这途中萧今梦突然不见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那死士不守约定，得到解药后就谋害了他的妹妹。后来经过调查他才知道，是这个老妇人将他妹妹抱走了。
萧凌找了数月，才找到这个老妇人。
老妇人看见萧凌，吓得魂飞魄散，一直跪在地上求他别杀她。
萧凌没有直接杀她，比起报仇雪恨，他更在意的是萧今梦的下落。
可他逼问老妇人将萧今梦卖到了何处，老妇人却想不起来了。
因为这些年他拐卖的小孩儿实在是太多了。
直到萧凌提到了萧今梦身上的胎记，老妇人才终于想了起来。
她说：“是有一个胳膊上有胎记的小女孩儿，那个胎记是朱砂红，有点儿像蝴蝶。我当时看见那个胎记就觉得她身上胎记太明显了，很容易就被父母找出来。所以我就……”
说到这里，老妇人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
但见萧凌手中的刀指向了那个她最疼爱的小孙子。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我担心那个小女孩儿的家人凭借那个胎记找到她，我就用烧红的烙铁，把那个胎记烫……烫掉了。”
“当时那个小女孩儿还挣扎，不停地闹腾，我手中的烙铁没拿稳，一不小心掉在了她的头皮上，把那一块的头皮烫坏了，后来都不长头发了。”
“我抱着她去青楼里卖，青楼嫌弃她年纪太小，身上还有疤，头皮又缺了一块，不肯要。然后我就把她卖到岭南大平山的一家农庄去了。”
“庄子的主人无儿无女，一直想要个孩子，我把那小女孩送过去后，夫妻俩对我感激涕泗，千恩万谢，承诺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我是见他们真的喜欢孩子，才愿意把那个小女孩卖给他们的，求好汉看在我给她找了个好人家的份上，留我一命！求好汉留命！”
老妇人边哭边求情，可下一瞬萧凌手中的长刀就捅进了她的心口。
想起那一幕，萧凌用力地捏着笔，手背青筋暴起。
那个老妇人害得无数孩子不知所踪。
所以他割下了她的头颅，悬挂在她们家的大门上。
砍下两条腿，一条扔在了城西乱葬岗，另一条剁碎丢进了城外长河里喂鱼。
剩下两条手臂，被他带去了岭南，一条丢在农庄，一条被他喂给了隔壁村子的四眼狗。
那个老妇人害他妹妹至今下落不明，那她的尸首也该流落四方，永世不能安葬。
萧凌杀了老妇人，但赶去老妇人口中的村庄后，庄子早已荡然无存。据附近村子的人说，这家农庄犯了事，随主人家去流放了，农庄里的人也都下落不明。
至此，萧凌的线索又断了。
他颓废地放下笔，眉宇间是挥散不去的哀愁。
他找了萧今梦整整九年。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找到，连自己的妹妹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左臂上的胎记被烙铁烫坏……头皮也被烙铁烫得有一块不长头发……”
沈芫将萧凌写在纸上的两行字念了出来，她记下这两个新线索，正想安慰萧凌只要有了新线索就会有新希望，甜甜却突然问道：“芫芫姐姐，你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和甜甜一样，头皮缺了一块，不长头发吗？”
甜甜突然出声，令沈芫和萧凌愣在原地。
甜甜歪了歪脑袋，懵懵地看着沈芫，一副很疑惑的样子：“而且你们说左臂上的胎记被烫坏，我左手胳膊上有没有胎记我不知道，不过我有一块被烫伤的疤，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烫伤的……”
甜甜的话还没说完，萧凌突然走上前牵起她的手，再次卷起了她的袖子，只不过这一次萧凌的动作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以及激动、祈求、怀疑、不确信。
甜甜的袖子被捋到肩膀上，她的整条手臂都露了出来，还是和从前一样，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只是少了淤青浮肿，还比从前粗了一圈。
萧凌攥着甜甜的胳膊，心疼的感觉比上一次更加浓烈。
甜甜左上臂那个遮盖胎记的烫伤疤其实很明显，萧凌和沈芫上一次也看见过，但他们当时都以为这是甜甜不小心受的伤。
并未往烙铁这方面想。
如今再看这个伤疤，形状圆润，边缘线明显，并不像是寻常开水、火油之类的烫伤，而是像烙铁烫的。
萧凌心中有了六七分确信，但他还不敢这么早下结论。
他望着甜甜，目光落在了她盘好的发髻上。
沈芫明白萧凌的意思，替他说道：“甜甜，可不可以把你的头发散开，给我们看看，你不长头发的那一块在哪里？”
“可以啊！”
甜甜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当即就把自己头上的发髻拆开，指着脑门侧边一处头皮，说道：“我摸着好像就是这里，你们看看！”
沈芫扒拉开甜甜的头发，将她那处不长头发的头皮彻底裸露出来。
确实是有被烫伤的痕迹。
所以……甜甜真的是萧凌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