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虽然是皇上,可多年宠爱的贵妃私下倒向儿子,参与谋逆之事,这无疑如同一把利刃直插他的心窝
若非他早前有所察觉到端倪,暗中派人去城外大营去调兵,昨晚禁卫军的临时反叛,恐真会让八皇子给得逞。
当得知皇上被八皇子的私兵射中了肩胛骨时,长安忍不住暗自叹息:真是该啊!
对皇上强撑着上早朝,宣布昨日参与谋反之人处决也就不奇怪了。
若没有真切的伤到皇上本人,说不定八皇子还只是和另外两位皇子一样贬为庶人,喜提宗人府套间。
今日一早传来的却是赐死八皇子的旨意,由此可见皇上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
说到这里,巧玉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昨夜局势混乱不堪,多位大臣不幸身亡,就连荣王殿下的长子也未能幸免,被砍到要害。”
她听管事说,昨日逆贼见形势不在他,竟命令手下随意砍杀。
京城人知荣王子嗣艰难,除了昨日被害的公子,府上只有不过俩月的稚儿,尚且不算是立住。
这下朝堂没了八皇子,这下皇上也未必会立子嗣少的荣王殿下。
巧玉原本因着小王爷同荣王交好,一直期待储君是荣王,可如今却觉得扑朔迷离。
“让管事备好礼,且看四嫂府上有何动作。”长安看出巧玉的想法,却不在意,而是吩咐道。
毕竟皇上若是能活的久,自会等其他小皇子们长成,立子不立孙。寿命不够的话,也只会立及冠之后的皇孙,轮是轮不到赵连炜了。
那他如今是亲王,便是除皇位外,能达到的的顶端。
——
皇上许是那次八皇子逼宫被射中伤了身子,不过两年便驾崩,临死前立九皇子为太子。
长安在宫里不停的叩首时,养尊处优久了,这番下来也有些支撑不住。
眼泪直流,哭声随着前面的人不断,内心跟着小七吐槽道:“果然那次是试探。”
只是玩飘了。
若真有心,如当年赵连炜猜测那般想要立赵业茂,也不会两年都未在有动作,临死前才交接。
“要不要晕过去?我看前面的淑妃要装晕。”小七这几日也是见多了年长命妇是如何昏倒,对于淑妃此时的动作有多猜测道。
长安一听淑妃有要逃避哭灵,先一步直接晕倒在地,被练出来的宫女们抬到了偏殿中。
小七看到淑妃原本装作晃动的身躯听到长安昏倒后,立刻不再有动作后,对着紧闭双眼的长安说道:“果然淑妃是要装晕。”
长安装晕自有心得,眼珠都没带动的。
“一家有一个晕的就够了。”
后妃之中,淑妃的宠爱不算多,可比起因被儿子叛乱连累,或是贵妃那样主动参与叛乱而被削去妃位,封在宫里不得出的待遇。
淑妃如今竟成了宫里妃嫔之首。
长安眼看她要重新得瑟起来,有辖制她的念头,可不得早先一步混过去。
这等事情从来都是赶早不赶晚。
——
新帝登基后,并未按照先例允许各府接回太妃赡养,而是让一众先皇嫔妃迁居延寿宫居住。
当然,前朝也未有皇子请旨。
缺失一臂的四皇子原先打着长子受先皇喜爱,皇位还有可能落在自家的想法,没有过于颓废。如今希望破灭后,也顾不得请旨。长安哭灵的时候有看到四皇子又瘦了一大圈。
赵连炜自然也不会做出伤害长安利益的事情来,去请旨让淑太妃来襄王府住。
而七皇子因着先前争夺皇位多有冲突,自也没有请旨。
没做错事的皇子不请,做错事的皇子请不了。故而前朝对于先帝妃嫔们的安置并无异议。
国孝结束后,长安正有带跑路去江南逍遥的念头,却见赵连炜神神秘秘的来到主院。
“这是什么?”长安瞥见他身后紧跟着的侍从,手中捧着的画卷几乎都快捧不住,不由得好奇询问道。
赵连炜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语不宜被旁人听去,见侍从将画卷都放置在了桌子上后,直接挥手示意屋内的下人们统统退下。
因着赵连炜一贯的贴心靠谱, 长安也未有多想,还以为又是他给自己画的画像,直接从桌面上随意拿起一卷画轴,将其缓缓舒展开来。
可是,当她看清画卷之中所绘之人时,握着画卷的双手竟不由自主地收紧,眼睛也是瞬间睁大。
将画卷合上后,长安不由回头站在他身侧的赵连炜,却见他此时也是耳朵略有些薄红。
“娘不再多看看?儿子找的都是不同风格的。”说着,赵连炜甚至上手将画卷都一一舒展开。
长安的眼睛虽是朝着画卷看去,可这种自家孩子带来的,也不好意思毫无顾忌地纵情观赏。
于是乎,她索性起身移步到一旁坐下,试图通过转换话题来掩饰心中些许尴尬。
缓声问道:“怎会突然生出如此念头?”
儿子给她介绍面首,着实有些惊世骇俗!
不过想到方才那画卷之上的男子各有风采,又不得不承认赵连炜的眼光确实独到非凡。
画卷中的那些男子丰神俊朗,且从他们手持的各种乐器便能推测出想必都多才多艺。
加上画工了得,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赵连炜眼见长安似乎有所意动,赶忙趁热打铁继续劝解道:“安庆姑姑不就在庄子里养着好几个吗?驸马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襄王府就只剩下娘亲和我相依为伴,寻人的都是心腹,自不用担心走漏消息,被他人知晓。”
说到此处,赵连炜稍微停顿了一下。
观察着长安的表情变化后,才又开口说道:“父王对娘从来只有慢怠,甚至儿子听巧玉说起从前,更是未曾有过尊重。如今娘也该多寻些乐趣,以免余生孤寂。”
比起那些画上的美男子,长安更是好奇经受皇宫里正统这个时代教育的赵连炜是怎样想出这等主意来的。
接着问道:“我是想问,你怎么想出送人给我的主意?”
赵连炜却是不语。
他也是那日察觉到娘亲近来萌生出离开京城的念头。为此特意去询问朋友,商讨对策,才琢磨出这样一个既能让娘亲打消离去之念,又能让她愉悦的方法来。
当然,若是他那些朋友知道赵连炜询问留住重要之人的法子是要套用在襄王太妃身上,而不是下属,定不会出这等主意。
见他沉默不语,长安按捺不住好奇心,继续追问道:“你父王那里?”
毕竟在赵连炜儿时印象中,赵业芳对他还算可以。
赵连炜听到长安提及先父,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娘当初也顶着压力让独宠的许侍妾陪葬在墓中,成全了有情人。如此,想来父王也无异议。”
且他看父王下葬后的这些年,娘从未在多余日子去给父王上香,便知她是被父王早年独宠许侍妾给伤透了心。
见长安也没有抗拒的想法,赵连炜虽觉得有些羞涩,开始逐一介绍起那些精心挑选而来的男子们。
要搜罗到这样一批优秀的男子着实并非易事,他可是筹谋好几个月,才找出合适的人选出来。
“真是个人才呀!”一旁的小七由衷地向长安感慨道。
因为只有它清楚,长安未曾用过后世的观念去影响过大宝。
若说往日送长安等等其余东西还算是寻常。今日这等违背他观念之事,更彰显他的孝心。
“娘要是不喜欢这些人,我还能再让人去外地找。”赵连炜看说到后面的人,长安似有些走神,忙补充道。
长安说是听小七说宫里的太监到了府门处,才会走神。
抬头看如今他比她都高上许多。
心想:哪怕赵连炜今朝十六,承袭襄王府势力多年,做事还是有所欠缺。
此时,赵连炜也顾不得长安的回答,因着门外侍从对内说道:“王爷,宫里来人让您当下便进宫。”
“去吧。”
此时赵连炜还未想到九叔叫自己进宫何事,只是招呼着长安自己选上三五个人进府,便去前院换衣进宫。
——
宫里。
赵业茂看暗卫所书,对于那臭小子的念头也是哭笑不得。
若不是他子,如此行事倒也无妨。
这等事在权贵云集的京城之中也并非独例,只是不曾被外人知晓罢了。
待到赵连炜踏入紫宸殿内时,刚刚准备行大礼参拜便就被叫起,一点都不见外的坐在一边去喝茶,吃宫女送上来的点心。
他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目光投向正在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的皇叔,心中感叹道:“皇叔登基不过三年,倒似年长了十岁。”
等了约摸一个时辰后,看到赵业芳将朱笔搁下。
赵连炜迈步向前,熟练地替其揉捏起双肩,询问道:“九叔,叫侄儿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的赵业茂却是紧闭双眼,直言回应道:“你在府上所捣鼓的那些名堂,朕已然尽数知晓。”
感觉到肩膀上那双正在动作的手停下,赵业茂紧接着又开口道:“力度再加重一些。”
听到这话后,赵连炜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嘴上则是应和道:“果然是什么事儿都难以逃过九叔您的法眼。”
只听得赵业茂斩钉截铁般地吐出两个字——“不许”。
“为何?他们都是自愿如此,侄儿又不曾去威逼胁迫。”赵连炜直接停下了动作,走到了御案前问道。
比起那些皇族中为非作歹,亦或者是酒色财气皆沾之人,他这都不算个事。
赵业茂并未理会赵连炜此时的跳脚,睁眼看向一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在荣王府之中便知道襄王爷是皇上最为疼爱的侄子,知道这事有话要说,当即示意殿内侍候的宫人都出去,后亲自在大殿前看守。
“若说,朕属意你来做太子呢?”赵业茂看着眼前比他年轻,却如出一辙的眼睛,问道。
赵连炜却是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过皇叔疼爱到能将皇位给他继承的地步,当即拒绝道:“皇叔,不,皇上可是在说笑?太子理应是皇弟才对。”
“你看朕如今的神情像是在开玩笑吗?”赵业茂如今已明白那日相国寺求签的所指生机在六皇嫂身上是为何。
当年那药虽解,却致使他难以让女子有孕。如今他膝下的次子更是病弱,不知能活到几时,更别说让人诞下子嗣。
如此,奋力争夺的皇位岂不是要旁落他人,甚至是仇敌的子嗣上。
好在,生机就在眼前。
“这等事情其余皇嫂皆可去做,但唯独六皇嫂不行!你母妃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赵业茂一脸严肃地说道。
若他日后宣布过继侄子为太子,其余皇兄的子嗣定会挑拣襄王府的错处,这等事情也会成为攻讦二人的地方。
口诛笔伐之下,难保那女人会想不开。
“皇叔,太医院擅长调理身体的太医不再少数,说不定哪日皇弟的身体能恢复呢?”
他看着赵业茂,眼中满是恳切之意,实不想如皇叔这般整日操劳,过得如此疲惫。
赵业茂仿若未闻赵连炜所言,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倘若她欲寻得他人陪伴身侧,朕自会派人护送她离京,前往千里之外。而你,需从下月起始入宫陪朕一同批阅奏折。”
“皇叔,侄儿不会这些啊。”赵连炜试图再次挣扎。
心中是暗自叫苦不迭,刚进宫前好不容易才将娘亲给劝动纳新欢入府,眼下却要娘在离开他去快活和留下之间抉择。
想到开始本就是想要娘留在京城,此时更是添忧愁。
“见赵连炜仍妄图挣扎,赵业茂冷哼一声,沉声道:“你当初替父皇执笔之时,怎不见你如此无能?此事无需多言,回去让你母妃做决定。”
说完,示意赵连炜退下。
正如赵业茂对赵连炜知根知底一般,赵连炜心中亦是明白皇叔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不可更改。
悻悻然说道:“是,侄儿谨遵皇叔旨意。”
说罢,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要离去。
仅仅才走出两步远,却听到一声“回来。”
他猛地回过头来,满脸期待地望着赵业茂,急切地问道:“莫非皇叔改了主意不成?”
“把此信交由松正转交给你母妃妃,看过后让他再给朕带回来。”
赵连炜赶忙趋前几步,从皇上手中接过信件。目光触及到信封封口处时,发现上面加盖着荣王印信。
小声道:“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面对赵连炜的疑问,皇叔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有事,去问你母妃。”
他实在不好解释当日之事。
倒是希翼皇嫂弄对连炜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