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五不知道他们这些弯弯绕绕,她解决心头大患后就窝在卧室练功。
下周就考试了,她再有把握也还是微微有点虚。
要是不过,那大话都白说了。
突然,卧室传来敲门声。
叶宜家擦一把汗跑过去,门口是抱了一罐罐头的三哥。
“喏,这是李芳芳给你的,拿去跟叶华兰分吧。”
他说完正要走就被拽住,“你跟芳芳姐啥时候谈对象啊!”
叶青,差点绊一跤。
他扶住头:“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
叶宜家撇撇嘴:“也不知道当初谁让我给他出主意的,现在快抱得美人归了就把我踢开,真不厚道。”
叶青:……
他回头看一眼坐客厅择菜的继母和四妹,拉她进屋。
“我现在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怎么娶人家。”
李芳芳家境那么好,家里怎么可能接受让她搬进筒子楼拉个帘子就嫁人。
“等我单位能分房子了,或者……做的某些事成功了就跟她说。”
叶青抿了抿嘴,最近投的稿子开始能赚到一些稿费了,但还是不够。
不够买房,不够成家。
而他的工资职级,比李芳芳还低。
叶宜家眼睛闪了闪,原文中,三哥和芳芳姐是过了两年穷苦日子,第三年进了省报才开始发达的。
也正是有这段剧情,才惹得更多人骂男主,
老婆陪你过了两年苦日子,一发家就去接济初恋,这谁不恨。
她叹息一声,拍拍三哥肩膀:“没事,我相信你跟芳芳姐缘分是天注定的,你想做什么事也都坚持下去就好。”
她没法干涉他们太多,顶多在关键误会节点帮一下,希望能好好的吧。
叶青摸不着头脑,难道小妹知道我在偷偷投稿?
没过几天,筒子楼就发生了大事。
赵厂长家的儿子,搬来他们筒子楼和柳家闺女领证结婚了!
也没有婚宴,就挨家挨户送了喜糖宣布一下就行。
这谁一看都知道,就是家里不同意自己搬出来了,但谁都知道赵厂长家也就这一个儿子,未来铁饭碗肯定也是他接班的,当面都是笑呵呵。
只是背地里,流言蜚语传上了天。
此刻,叶宜家就抱着手臂靠在卧室门上,看着门口那对送喜糖来的流言当事人。
两个人都是细心打扮过的,男的军绿色大衣,脚蹬皮靴,女方穿着白色修身裙子,外面套了小白毛毛领外套,挽着头发妆发都完整,在这小县城实属洋气穿搭。
叶宜家啧啧,没有婚宴,柳依依都要把她厂花人设树立到底啊。
门口柳依依也眼尖瞟到了她,对着拿糖的刘爱花又抓了一把:“刘姨,你去忙,我跟小五再说两句。”
刘爱花嘴角笑容一僵,心头就紧张起来。
那小丫头以前多喜欢这个赵家明,全大院人都知道,这要是打起来咋办。
她是帮呢,还是帮呢,不太好吧。
刘爱花还在纠结,就被自己操心的小闺女推到一边,挤到门口的位置。
“找我什么事?”
叶宜家挑眉,对着这对偷摸结婚都能搞得轰轰烈烈的壁人。
“没事,就是想感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还在原地打转呢。”
只见对面柳依依抿起嘴角一笑,突然神神秘秘来了这么一句。
甚至握住她的双手,一副感情好的熟人样子。
叶宜家浑身一激灵,忙甩开她的手。
啊啊啊,我不管你是谁,都快从柳白莲的身上下来!
柳依依被嫌弃也还是笑着,眼里含了一丝同情和高高在上。
她就是要叶宜家看着,她是怎么通过她的法子进入赵家,从此做红星县城最大炼钢厂的厂长儿媳。
就算起点不同,她柳依依也绝对不输于她,甚至以后就是两个阶层的人。
她撇过头,不露痕迹扫了一眼叶家客厅。
“小五,你哥哥姐姐呢,都不在家吗?”
叶小五心头警铃大作,一把拍上了门。
“你们快去别家送吧,我家糖够了,天都要黑了!”
一直颓然困倦的赵家明也揉揉眼睛,拉了拉柳依依的手,扭头就要去下一家。
从与家人大吵一架开始,他就拿着户口本和柳依依出来登记。
这几天又要陪她买衣服又要准备喜糖到处发,还要给家里换家具,困得没一天睡好的。
统共带出来40块钱零钱,全花光了。
他在厂里就是个闲散干事,以前没正经上过几天班,现在为了赚钱一天一个工时都不敢耽误。
柳依依遗憾看了眼叶家紧闭的房门,跟上他的步子。
反正她与叶青,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屋内,叶宜家也边喝着茶,边偷摸透过半开的卧室门瞧着三哥神情。
他低头专注写着什么,一脸认真,头都没抬过。
今天周六,职工不用上班,三哥也没出过门,就一直在房间看书写字。
包括刚刚,也没出过门。
看来这白月光,也没有那么大杀伤力啊。
赵家明两人挨家挨户送完糖,天色都快黑了。
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伫立着的一道修长身影一惊,听到脚步声,那人也转过头来,正是表哥。
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沉着脸盯着他看,俊眉横怒。
赵家明当时就心里一咯噔。
“表...表哥,你怎么来这了。”
一旁柳依依见事不好,忙上前开门:“表哥快进门,吃点喜糖吧。”
傅清远动都没动,只是看着表弟。
“舅舅被你气得高血压住院了,你回不回去?”
赵家明一愣就要迈开腿:“当,当然......”,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胳膊上的小手。
他转头,就看见新婚妻子咬着唇,一脸担忧害怕。
“反正有医生在,爸不让依依进门,那我也不会回去。”
“我跟依依已经结婚了,表哥你替我跟爸带句话。”
他一咬牙,拉着依依就往家门里进。
傅清远还是站在门口没动,冷嗤一声,转头就下了楼。
舅舅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
屋内,赵家明握着妻子的手,郑重看向她:“依依,你放心,他们不答应我就永远不回去。”
“他们迟早会让步。”
以前是他对不起依依,从那日开始,他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爸妈面前把态度立起来。
柳依依微微红着脸低下头,靠在他胸膛上,
“家明,没事,等时间久了就能好起来。”
对这个表弟恨铁不成钢的傅清远已经走到了楼下院子里,看到那口水井,脚步就慢了下来。
他记得,这里也是叶宜家的家。
叶宜家,傅清远无意识念着这个名字。
突然,视线内闯入一张笑盈盈的脸:“你是在找我吗?”
傅清远吓得后退一步,身形趔趄了一下。
他暗暗咬了咬牙,也太没出息了。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哇,才一周不见就来我家找我了。”
对面叶宜家还裹着个小外套,一脸自恋又带着些可惜。
“但是这里都是我熟人,被人看到传到我爸妈那里就坏了。”
“下周一就是面试,我到时候找你好不好。”
她开口哄着他,心里哀叹,现在是到手了不敢吃啊。
要是被刘爱花女士知道,能叨叨死她。
“为什么?”
傅清远突然开口发问,上前一步逼近了她。
啥?
叶宜家懵了一下,讨好笑着拉住他手:“就是,我爸妈可古板了,只想让我嫁个红星县城的,最好还是他们认识的。”
潜台词,你都是要回去的,问什么问为什么。
就悄悄谈个恋爱行不行!
傅清远皱了下眉,反手握了回去。
自从上次看电影后,他就已经写信回去了。
不过不是爸妈,而是奶奶。
他想好了,余生与叶宜家在一起,对他而言不难接受,仕途上没法帮他也没事,他多努力一点就好。
他占了人家女孩的便宜,自然是要娶她进门的。
先从奶奶下手,把她说动,再跟爸妈说。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就正式告诉叶宜家。
傅清远摸着女孩稍凉的手,摩挲了几下:“你冷不冷,周一面试几点,需不需要我来看你。”
语气熟稔,倒是一下子惊到叶宜家。
她猛地抬头,细细瞅着这冰山的脸,怎么回事,他居然开始关心人了。
她还有点不适应。
“你不用来看我,我怕我紧张,反正就在你们军区,面试结束我来找你吃饭就行。”
叶宜家缩头缩脑看了眼周围,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难道是入秋了?
等等!
她刷得一下,扯傅清远跑到了右侧楼房中间的夹缝里。
果然,她爸这会揉着眼睛从公厕那边走了过来,嘴里念着:“刚刚好像是看到了两个人,还那么像小五,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旁边是她妈,打着哈欠锤他一下:“这大晚上小五跑出来干啥,那一看就是搞对象的,大晚上也真不害臊!”
“快回去睡觉,都老花眼了你。”
夹缝里,叶宜家吐了吐舌,心中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就让她妈看见了,害臊的就是她小女儿。
她没注意到,对面的傅清远整个身子都绷直了,一动不动。
夹缝狭窄,两个人站进去就是几乎面贴面的距离,幸好她个子小些,只能到他胸膛处。
但是也难受至极。
她的头紧紧靠在他怀中,整个身子都好像被他拥了进去。
外面是她的父母,狭窄的黑暗里她在他怀中,馨香气味萦绕在面前。
极致的紧张刺激着他的鼓膜,黑暗中,傅清远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终于走了。”
人走后半天,叶宜家才敢探出头来,也将他拉了出来。
她还没注意到男人奇怪表情,只是牵着他手往巷子走去:“我送送你,我们这最不方便的就是全楼共用公厕。”
“干净时还行,有时候要是忘了打扫,进去能yue三天。”
“大晚上的上厕所最不方便了,黑灯瞎火的。”
到了巷子口,她也唠叨了一路,才扭头看着旁边一直不说话,默默低头的男人。
真对不住他,这么老远克制不住来找她,结果还跟偷情似的。
还是她叶小五魅力太大了。
叶宜家自恋夸一下,然后摇摇他的手,干脆抱住了他。
她软糯靠在他怀中:“周一见,晚上回去做个好梦!”
傅清远僵硬了一瞬,才点点头,摸着她脑袋:“你也是。”
文工团面试那天,叶宜家起了个大早,穿上一身5块钱重金购入的绿军装,背着挎包就蹬蹬要往楼下跑。
刘爱花咬着饼子,犯愁看着小闺女背影。
“老叶,你说这要是没考上咋办,真要让她去下乡?”
叶建国也犯愁,拿出小闺女走才敢抽的烟,叼在了嘴上。
小五一看到他在家里抽烟,就要喊着把他推出去,一把年纪还被小女儿训,真是......怪怵这小丫头片子的。
“华兰的工作已经下来了,下个月就能公示。”
“小五...我这除了纺织厂,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地了啊。”
叶宜家不知道爸妈的担心害怕,正挎着包,一脸跃跃欲试站在面试的人群中。
她前面站了个喝水的大眼睛女生,旁边围着个中年妇女。
“囡囡,喝点汽水。”
“别紧张,梁雪那小贱人都能考进来,你肯定也能进。”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又低头看着小女生说了些什么。
叶宜家已经皱起了眉,他们认识梁雪?
而且一看关系就不咋地。
她低下头,不露痕迹想凑近听,但那母女两人很快就歇了声,啥也听不清。
“叶宜家,梁艳,黄......到你们了,进来吧。”
叶宜家一激灵,就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项考核是基本功,考官看着一个个转圈劈叉下腰,各自评分。
这项叶宜家做得再简单不过,跟吃饭喝水一样日常了都。
一进来就看到她的王老师,文工团副团长,也频频点头。
“这小姑娘够软和的。”
第二项,歌唱。
叶宜家也发现她属实赶上好时候了,现代的腔调小情歌唱的不好听,但这个时代的红歌,嗓音嘹亮大声唱,基本没有唱得难听的。
她这项无功无过,但也顺利通过。
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项,舞蹈。
“现在,给你们三支舞蹈,你们自己选,然后跟着音乐跳一小节。”
“会的就按原舞来,自己编舞也行。”
裁判老师念完规则,给大家展示了小黑板上的粉笔字。
‘《红梅》《春日赞》《草原的儿女》’
“我要选红梅!”
“我选春日赞”
前面几个人依次举手,但都是选的前面两首曲子,唯独草原的儿女孤独躺在最后。
前两首轻盈好跳,也是各地演出常见的舞。
《草原的儿女》,大家基本都没听过,而且一看就不会好跳。
叶宜家抬起眼,定定看着中间《草原的儿女》。
前两首也在梁雪给她的单子上,只有最后这首没有,求稳,她应该选前面的。
可是,突然放这么一首大家都陌生的歌,肯定有什么用意。
“叶宜家,到你选了。”
突然被点名,叶宜家一愣就脱口说出:“草原的儿女”。
妈呀,她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前面的人都好奇转过头瞥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去构思自己的舞蹈。
叶宜家苦涩,我也不想出这风头啊。
草原的儿女,草原的儿女,该跳什么呢?
她没注意到,她出声选择后,坐在最右侧的评委老师抬起头,微笑看了她一眼。
王团长右胳膊杵着右侧的老搭档,文工团训练老师,关雅,低头说:“你信不信,那个女孩绝对能跳好。”
关雅撇撇嘴:“老王,这个曲子还没引进我们红星县这边呢,舞都没编,你非要挑出来给新人用。”
“就别异想天开了。”
关雅向来对学生严苛,工作也一丝不苟,生平最害怕团长的奇思妙想。
好好的考核,非要加个新歌进去,愁死她了。
“第一位同志已准备好,现在进行表演。”
裁判老师又开始兼职报幕。
随着音乐响起,一个个女同志开始翩翩起舞,各自跳着自己选择的小节。
“叶宜家,草原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