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我知道你委屈。”
一被安慰,叶宜家更控制不住,眼泪水都停不下来,哭得傅清远大半个胸膛都湿了。
良久,叶宜家抽了抽鼻子,才把头抬起来。
她心虚摸了摸被眼泪水浸湿的衣服,仰起头:“我没哭,是太冷了冻的。”
人坚不摧,面子很重要。
傅清远眼中带笑:“好,是太冷了。”
叶宜家又努嘴:“还有你的衣服太硬挺了,硌着我了,我的脸好痛。”
傅清远什么都依她,点了点头:“是我的错,下次穿便装好不好。”
她怎么发脾气耍作,他都全盘接受。
叶宜家更是心头甜滋滋的,又靠在他怀中:“你真好,我眼光也真好。”
“可是,傅清远,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立马想法帮我。”
傅清远叹口气,敲了敲她头:“我是你对象,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且不说昨天还喊着从不带手表,拒绝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怎么可能去偷别人的手表。
更何况,他认识的叶宜家,有些好色轻佻小毛病,但为人正直善良,会冒着危险救被小混混纠缠的陌生女生,勇敢至极。
叶宜家点头,是嘛这才对。
她又软声道:“我们每天都这样约会一次好不好,我想每天都见你。”
这话一出,傅清远也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居然一直抱着她,这行为太浪荡了,她都不哭了也不需要他安慰了!
傅清远脸一红,将身上大衣脱下来盖她身上,然后自己退开了两步。
“我,我们可以每天见面,但要保持分寸。”
其实每天这样大半夜见面也不好,但他也有些舍不得拒绝。
“我给宿管阿姨送了礼物,你每天八点左右下来找我就好了。”
傅清远低着头,极为别扭地说了约会安排。
一方面碍于道德准则,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另一方面,情窦初开的他,也想多和喜欢的女孩子相处一会,就静静待着也好。
叶宜家也注意到了他别扭神色,心里在疯狂尖叫,好纯情啊!!!
和他待一起,真的是不光视觉,精神上都是顶级体验。
再一次夸夸自己,眼光真棒。
她忍住笑,一脸愁苦:“可惜,我不能见你了。”
傅清远一愣,追问道:“为什么,怎么了?”
叶宜家正色,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神色紧张的人:“因为明后天文工团连休啊。”
傅清远:......
连休为什么要做出那种表情!
他也知道,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又在糊弄他,忍不住上手刨乱她的头发:“太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有委屈不要忍,来找我。”
叶宜家哼哼一声:“我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其实我也报复回去了,她扔我被子到地上,我扔她的到洗脚盆里了。”
“要不是被老师也误解,我一下子觉得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真要好好给她上一课。”
她当时甚至想着,大不了回去等几年后的高考考北影,以后开个舞蹈学院说不定也能是个路子。
等等,叶宜家突然一皱眉头:“我被子被她扔到地上了,我可不想盖了,那今晚我盖什么睡觉?”
这大冷天的,不盖棉被,一晚她就能冻成肉干。
傅清远也拧起了眉:“我有备用的被子,你盖我的吧。”
十分钟后,叶宜家就抱着男人的灰色棉被往楼上走,鼻尖还萦绕着傅清远身上独有的洗衣粉香气。
他用什么洗衣粉这么好闻,她下次见他一定要推荐。
而那边,看着自己单人宿舍空荡荡的床板的傅清远,又打开柜子抱出了一床夏天薄被。
他是有备用被子,不过是夏天的。
傅清远洗漱上了床,还是觉得寒气入体,这大冷天晚上,冷气簌簌就往人被窝里窜。
又起身拿了两件军大衣,厚厚的盖住,才慢慢睡去。
叶宜家抱着男人被子回了宿舍,一扔到床上,就累得躺了下去。
啊,好沉。
今晚宿舍里静悄悄的,梁艳赵红红挤在一张床上,盖了一条棉被,一句不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
门外堆了两条棉被。
叶宜家刚躺下,上铺的杨娟子就把头伸下来。
“叶宜家,你哥哥是哪级的啊,怎么能给你那么贵的手表。”
“这被子也是他给你的吧,对你可真好?”
一向只爱看小说的杨娟子,八卦欲也上来了。
那边,梁艳二人也睁开了眼睛,都竖着耳朵听着。
叶宜家边铺着床,边思索着回答:“是我的一个表哥,他家里比较有钱,也是听他父母的才多对我照顾一点。”
该偷偷摸摸的还是要偷偷摸摸。
而且傅清远人这么好,她可不能给他拖后腿。
叶宜家将手表盒子放进了明天背回家的包里,等以后分开时,她一定会好好还给他。
听到只是一个亲戚,杨娟子无聊打了个哈欠,又睡了回去。
第二天,叶宜家就背着包早早出了军区门。
文工团每月连休三天,她幸运,刚进来就赶上了连休。
这会天色还比较早,她走到筒子楼时,一路上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不过,她在筒子楼底下,却看到了奇奇怪怪的一个女人。
一个面色黝黑,头发也散乱,背上扛着个蛇皮袋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楼底下的台阶上,靠着墙睡。
她被冻的脸都红透,眉毛上甚至有冰碴,一看就是在楼底下坐了很久。
叶宜家心生不忍,上前拍了拍她:“同志,同志,别在这睡了。”
黄翠娟被拍醒,就看到面前站了个小姑娘,嫩生生的面皮子,但很眼生。
“你是这楼里住的人吗?”
叶宜家点头。
黄翠娟面上大喜,站起身握住她手:“那你知道柳大全柳依依父女俩现在住哪吗?”
她收到信,就连夜从乡下赶了过来。
这天底下,哪有亲女儿结婚,她娘都不知道的道理。
黄翠娟的眼底闪过一抹悲切与怨恨。
当年她被柳大全打到快死,按理申诉家暴离婚,她能分柳大全一半家产,还能带着女儿走。
本来她与妇联商量得好好的,谁也想不到,柳依依居然能当场说,爸爸妈妈只是经常吵架,妈妈也打了回去爸爸。
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孩会说谎。
她带着被女儿背叛的绝望,一个人空荡荡回了乡下,这些年更是因为不仅一分钱没带回去,嫁妆也没带回去,被娘家磋磨得不行。
她从一开始的无数次想问问依依,为什么;
到现在变成,恨她,想让她也受受那锥心之痛。
还有柳大全,那个烂男人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比谁都想知道。
也是因此,一收到这未署名的信,她立马给自己找到了回城的理由。
叶宜家眼睛一亮,没想到面前这个妇人就是当年被柳家父女虐回乡下的黄翠娟。
这不是巧了吗。
“柳依依和她爱人就住三楼,304,柳大全住在厂里宿舍。”
一听这话,黄翠娟背起包,就腾腾往三楼跑,还不忘回头鞠躬:“同志,谢谢你,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这些年对她有善意的人实在太少,每个人,她都会这样感谢。
她已经这么苦了,帮过她的人总能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