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浮已经沐浴换了衣服出来,连头发都没有擦干就直奔这边,一过来便看到春含雪沉着脸生气的离开,他慌张的扯住她,“小姐这是怎么了,你生什么气?是卫玠骂你了吗,你别生气,他不是常常那样的,只是那些手稿今天要上交,他急了才气恼骂人的,我还记得手稿,在写一遍就是,不会耽误事情的。”
说着就拽着她要回去。
“等下,青浮公子,这工作我不能胜任你找别的人吧,我把钱还你,其实我不认得字,这些事我都做不了,而且,我觉得我一个女人不应该跟你们这些世家公子混在一起,的确容易出事,又会损害你们的名誉。”
她掏出十两银子还给他,柳青浮没有接,急得快要跺脚了,“你这什么意思,就为了这点小事便不做了,我可只有你一个书记官,这些日子一直是我一个人在忙,就等着你来,你现在为了不做说自己不识字,那有这样的,我不管,你接了我的工作就必须做,还有,我们这里有很多女官同僚,并不是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损害我们名誉。”
柳青浮是可以找别人来做书记官的,但他就是坚持要等她,宁愿一个人把所有工作承担下来,也不要同僚介绍的人,等了这么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她到来,却不愿意做?还把不认字这种荒唐的理由搬出来,他不能接受。
这几天为了等她来,他好久没有回去休息了,疲惫得很。
也不管她还要拒绝,柳青浮抓着她的手臂使劲的向回走,才走了两步,似乎是体力不支或太疲倦了,他竟然身体一软就向下倒去。
春含雪惊讶了一下,迅速的伸手抱住他的腰拉他回来,愕然的问,“你怎么了?”
柳青浮闭着眼睛摇摇头,声音软绵绵呢喃道,“好累,好想睡觉……我好久没有睡觉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好多工作都做不完,他们都想给我介绍别的人,我想我既定了你就不能换人了,我没要任何其他人过来,你不要走,不要走,好累。”
说着说着,他就直接歪在她怀里睡过去了。
春含雪张了下嘴,可是她真得不识字啊!
卫玠还在写东西,门口一响,他便抬头看去,竟看到春含雪轻巧的抱着柳青浮进来,冷冷的询问,“有没有休息的床榻,他累得睡着了,你们这里一点人性也没有,他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疲倦成这样,你们就没有人劝他休息?或强制他休息?累死了算谁的?”
那几个帮忙的女官都吃惊的看着她,“小姐好大的力气,他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呢,你竟然抱得这么轻松,有休息的地方,快到里面去。”
书范里睡觉得地方自然没有家里舒服,在旁边一个小侧卧里也只摆放着一个小榻子,这里也到处放着书,每个角落里塞得满满的,把他放在榻上后,又跟女官们要了几块干净的毛巾,给他把头发擦干净。
卫玠没有理他们,凭着记忆把看过的稿子给写出来,他没有一点时间去管别的,其他人不记得得都会过来询问他,他也一一答复。
柳青浮睡了,他就得多做一点,还得把他那一份给做完。
坐在里面的春含雪听了半天,很是惊讶,这个卫玠的记忆力好强,竟然能把所有东西都记住,其他人来问时,明明很杂碎的片段,他都能说出整篇的稿子,不但能帮别的人写稿子,他自己也没有一咳停歇。
看不过去,春含雪也出来帮忙,当然,她真不识得字,就算帮忙也只是给所有人磨墨或着换茶水,或者去帮着搬些白纸过来,分给众人继续写,这次的手稿很多,而且还要写很多份,她给所有人弄这些东西,唯独卫玠的没弄,连靠近都没有。
而是别的女官在一旁给他帮忙,卫玠看了她好几次,每次看到她去分发白纸,或着分墨汁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得抬起头,想叫她过去又没开口,而她也没有理会,渐渐得,这屋里的气氛越发的沉闷到了极点,直到一个小女孩啪的从屋外探头进来,手里举着一堆的油纸包,“哈哈,各位要吃午饭了,你们谁想要一包今天的醉香鸡?”
女官们跟其他帮忙的人终于放松下来,跑过去围着小女孩,“只有醉香鸡吗?大人要吃吗?”
卫玠停了笔,本想骂几句,时间都不够了还想着吃,但一看到春含雪低头也盯着那些吃的,那暴躁的骂声就又咽了回去,他顿了下低头继续写着,“你们吃吧,今天算我请你们吃,吃完了就赶紧做事,在他们来之前,你们必须把稿子全补出来。”
众人一听他请客,那叫一个欢快,“大人,你真的请我们啊,哈哈,那我要多吃一份了,大人你也吃吧,反正都这个时间了吃完再写,要不然一会都没力气了。”
春含雪嘴里吃着一个,又拿起二个油纸包着的醉香鸡放到一边,一个女官看她拿这么多,嘻笑道,“哎,你吃这么多啊,饭量不小嘛,哎,这里的月银只有十两,你吃这么多银子会不会不够用,华阳城的物价很贵的,哎,你娶亲了没有, 我有个弟弟长得可漂亮了,你要不要认识一个,我们家还算不错能养得你的饭量……”
“噗”旁边一个女官笑得快喷饭,“你别听她胡说,他弟弟长得可丑了,满脸的麻子……你就算想吃饭也要找个更好的是吧,我倒是有一个哥哥……”
卫玠手上的笔墨啪得写成一个小黑点,这一张就不能要了,他抬起头莫名其妙的怒道,“你们闭嘴,这里是书范不是相亲市场,你那个哥哥因为善妒差点打死人被妻子休回娘家,你怎么不跟她说明白……要吃饭就好好吃,不吃就过来干活。”
他恼怒的瞥了春含雪一眼,又拿了新的纸张继续写,气得胸口气息不断起伏,为什么这样生气?
因为那女人一点不拒绝,还很有兴趣的看着她们说家里的哥哥弟弟,笑得嘴角都压不住。
那女官叹口气,“大人,你不要老揭短好吗,我哥哥还是很好的,还不是因为那边做得太过分了,善妒又不是什么大错。”
春含雪拿了一份醉香鸡,又盛了一碗米饭送到卫玠面前。
剩下那份就留给柳青浮。
她真是个好人,也不计较卫玠拿东西砸她的事,春含雪不自觉得想,她这算是书记官的工作吗?
醉香鸡的味道不错。
然而,他们的时间还是没有赶到,吃完饭没多久,内宫就派人过来拿手稿了,虽然已经写了大部分,但因为没有交齐,内宫的几个管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说了许多重话,卫玠跪在地上被他们狠狠苛责了一番,骂得有多难听,连春含雪都听懂了,别的人更是脸色惨白。
但卫玠并没有说这些稿子是柳青浮弄坏的,等内宫的人都走了后,他才默默起身回去,其实这些稿子已经够用了,但平日那些内宫的人跟书范这边多有过节,特别是卫玠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身份一向尊贵,内宫里伺候的人地位往往非常低下,能借个由头羞辱下贵族子弟们,他们是很乐意的。
今日之辱,做为玲珑轩总管事的卫玠是硬生生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