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川好似沉溺在深海,又像是飘荡在无尽的宇宙。
同样地剥夺呼吸。
席凉掌心覆盖住江若川的眼睛,动作既珍视又急切。
江若川眼前一暗。
这下好了,不仅呼吸被剥夺,视野也被剥离。
有人恨不得把他溺死在这温柔又霸道的亲吻里。
“唔……”
江若川的抗拒声,在无垠的深海之中犹如一叶浮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
抵达远征军驻军基地时,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这一行,江若川倒是对席凉刮目相看。
他意识到席凉这么多年在远征军的资历经验不是空中楼阁,而是踏踏实实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三年前,联盟所有人都想与外求和,只有他顶住压力,以超绝的眼界进攻西尔帝国。
最终,野心勃勃巨象惨败,自保尚且不能,更别提进犯联盟。
如今,西尔帝国破败,海盗群起,个个恨他入骨。
离开联盟时,一行人走的行军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去了云见星。
然而云见星只是虚晃一枪,没等人打听清楚他去云见星做什么,他又急调转枪头一箭刺入敌军腹地——彩虹星。
急行军,擒敌首,没有丝毫犹豫。
当西尔帝国残余势力听闻相王伏诛,群情激奋,意图奋起一击时,他却出人意料地从海盗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溜走。
路程上虽然多行几日,但所有拦截的人都在远星带外围的星门处扑了个空。
回到远征军,江若川才知道星门外埋伏了至少五万之众。
就连姜寒鲛也将精锐部队连同岗地冕一起调动了过来。
姜寒鲛站在天台玻璃舷窗前,遥遥远望。
晦暗的宇宙里,远征军的玄色机甲淹没在一条长而宽的小陨石带之后,犹如一只猛虎静默退回巢穴。
“席凉手里还有一条新航线。”
姜寒鲛白色旗袍上盛开着赤玉玫瑰,每一朵都鲜红欲血。
她回首走了几步,红色高跟鞋踩在金属天台地面上,响声低缓。
坐在台上内缘椅子上的男人,正好被遮去了上半张脸,一身蔚蓝色军服有洗旧的痕迹。
独属于他的军衔、徽章一个没有留下,干净得只有纽扣是金属的。
“能知道这一信息,我们也不算白来。”姜寒鲛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戴上的黑色蔷薇木镯。
锐利的眸光扫向男人俊朗的脸。
Alpha的气息无声流动,信息素间的对决总是非常直白,刺痛感同时席卷两人。
坐在沉香木椅上的男人这才抬起眼睛,灰蓝的眼瞳看向姜寒鲛。
可目光没有停留在她艳丽绝美的脸上,而是落在她刚才摩挲的木镯上。
陡然间,他的眸色暗了暗,充斥着阴郁。
姜寒鲛却故意抱臂将手镯露在外侧,弯眸间尽然都是得意。
他移开阴郁到令人生疑的眸光,声线温润,淡淡道:“席凉在远征军摸索十年,早已经不是曾经毛头青涩小子。他虽然谋略一般,可战略眼光从来就没叫人小看过。”
姜寒鲛听完却是嗤笑一声。
“你与他相处日久,自然清楚。你就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吗?”
她身上精神力驳杂,十八种色彩的精神力丝线纠结缠绕,她的脸上妆容精致,但掩盖不去眼底的欲壑难填。
“有的,”男人垂下眼帘,语气微顿,“重情。”
席凉亲缘淡薄,Alpha父亲为联盟战死,omega爸爸沈复楼被联盟囚禁在实验室十五年,最终在席凉十五岁时自杀身亡。
姜寒鲛疑惑,“你是说姜若川?”
“姜若川只是其一,”男人端起一杯白茶,品了一口,“最重要的是父母双亡的真相,还有席氏军工总裁,席凉的爷爷。”
姜寒鲛微微笑着,眼底越发阴毒。
“席凉的事,交给你我放心。联盟那边,你和淮星联系上了没有?”
男人没说话,算是默认。
姜寒鲛指尖敲了敲木镯,缓缓道:“联盟的事能瞒的这么紧,你功不可没,但是对淮星上将,你可不能太心软。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即使是……也不行。”
知道他不乐意听到那两个字,毕竟这个人现在已经剥离了联盟,故土故人虽有重见日,但再也不复往昔。
细看对方的脸色,倒是没发现什么变化。
男人继续喝着玫瑰帝国特产的白茶。
“你放心,我只要联盟。”他抬眼,唇边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有几分冷意,“与其关心我,不如把心思放在你的兄弟上,一个两个,都碍眼得很。”
“这是自然。”
姜寒鲛望向男人的身后,目光拉远了一些,“平泱呢?怎么没跟你来。”
男人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语气隐有轻蔑,“他呀,被我欺负狠了,下不来床。”
说完,他放下茶盏,补了一句。
“送给我的人,希望三殿下还是少惦念。”
姜寒鲛脸上神色散去,面无表情道:“我不惦念,但乙本平泱与我相伴二十多年,一直都是我的人,你做事最好有些分寸。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他自愿的,我没逼迫他。”男人眸色间多了一丝玩味,语气里倒是温柔了很多。
“不信,你可以把他叫出来问问。”
闻言,姜寒鲛缓了缓脸色。
自愿?乙本平泱那样性子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怎么可能自愿!
姜寒鲛虽心有疑虑,但这事不光彩,私心里也不想再提。
***
银髓臂钏被席凉摩挲出热烫的体温,这样灼人的温度一点一点通过银髓臂钏传递给江若川。
温度,烫得惊人。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团一团的垃圾。
那是鸿渊被强制下线后来不及收拾的垃圾。
室内满是加百列盛开的香气,浓郁得仿佛身在一片冰色的月季花丛中,中间还夹杂着草木清苦的味道。
江若川像是被水洗过,鬓角全是汗。
沉闷的胸腔里,他哼了一声。
“不 要 了……”
声音堵在喉咙,席凉只听到“呜呜呜……”三声,还以为是他不舒服。
席凉想亲江若川的脸安慰一下,却被江若川伸出一条胳膊推开。
江若川偏过头,嫌弃道:“脏。”
席凉垂眼,盯着江若川紧抿的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