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天怎么神经兮兮的?”
忍了半天,周浊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白怜花收回视线,沉思了几秒钟,转而问周浊:“我有吗?”
周浊点头:“你在井底拿手电筒照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不正常了。”
白怜花望着档案室黑漆漆的门洞,沉默着。
过了很久,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对周浊说:“你要尽力活下去啊。”
周浊满脸无奈:“看来你还在发疯,要不要我让苏扬约个心理医生,帮你看看。”
白怜花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要查资料吗,动作快一点吧,档案室的门也不能一直这么开着,外面的潮气容易进去。”
这番话听起来还算正常。
正好也快到开饭的时间了,现在局里的厨子是王子帅,周浊不想错过,于是也没再掰扯,径直蹿进了门洞。
前脚跨越门槛,他看了眼身边的厚重铁门:“这玩意儿真的只有异人才能推开。”
“总局的资料上是这么说的。”白怜花淡漠地说着:“所以我刚刚才会怀疑你的身份。”
进入门洞之后,是一条微微泛着寒气的金属隧道。
两人走在隧道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如果我不是异人,也不是正常人,那我是什么?”周浊记得很清楚,他得到的第一张金叶上就说过“东水有丘,其名曰旱,丘中生异人,荟之,自称祓旱”。
按照这个说法,他肯定是异人没跑了,
白怜花回答:“说不定你是某种特殊的邪祟。”
“说不定我是某种特殊的异人。”
“说不定你是某种特殊的普通人。”
“说不定你今天脑子不正常。”
“我没和你开玩笑,这个问题很严肃。”
“哪里严肃了?”
“再过一段时间,总局会派人来对你进行实力评估,到时候,如果评测人员发现你推不开档案室的门,说不定真的会把你认定成邪祟。”
“卧槽,不是吧,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推不开档案室的门啊。”
“那现在怎么办,测评人员什么时候来?”
“想必快了吧,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估计刘参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他得到消息,和我担不担心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得到了消息,就会通知你,然后你就知道测评人员到哪里了,然后你就可以告诉我测评人员到哪里了,然后我就可以去把他解决掉。”
“你……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不把人打死,总局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此情此景,周浊很想朝白怜花竖起大拇指。
他就是穷尽一生的智慧都想不出来,事情原来还可以这么解决。
几秒钟后,两人穿过金属长廊,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之中。
白怜花朝身后的墙壁上摸了一把。
接着周浊就听到“啪”的一声。
是开关被按下去的声音。
滋——滋——
滋——滋——
头顶上传来一大片电流的滋滋声,随后一条条白光亮起,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灯光很柔和。
整个空间里堆满了各形各色的书籍。
周浊很绝望。
因为那些书籍就是一摞一摞堆积在地面上的!
没有书架,没有分门别类,就是那么毫无章法地随意堆在了地上。
那是一大片胡乱堆积在一起的书海,书本的数量极其巨大,要从这一大堆东西里找出某一种特定的书,和大海捞针真没什么两样。
白怜花望着满眼的书堆,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直接:“我有点后悔陪着你来了。”
周浊望着满眼书堆,左眼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跳个不停:“有没有那种,能从这堆书里瞬间找出我想要的书,的异人。”
白怜花看着地上的书摇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种异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北海分局肯定没有。”
周浊长长叹了口气,朝庞大的书丛走了过去。
反正这些资料他早晚也要一本一本地看完,不如边看边找吧。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本书,翻了两页,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惊讶的表情。
白怜花看出了异常:“你别告诉我,那就是你要找的书。”
周浊将手里的书放下,又拿起第二本:“当然不是,我就是故意惊讶一下,好吓你一跳。”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你就算找到了那本书又能怎样,你想证明什么?”白怜花说着话,也走到一堆古书旁,帮着周浊翻找起来。
周浊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我想要印证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石坎村外的肉山,和赫连雪山里的血泉,很可能来自于同一个源头。”
“什么意思?”
“就是说,雪山里的血,石坎村外的山,原本都生长在同一个巨大的生物身上,邪祟可以将这个巨大生物身上的组织,召唤到现实世界中来。”
白怜花感觉脑子有些懵,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就听周浊继续说着:“我总觉得,邪祟之所以对活人抱有敌意,其中一定存在某种强烈的动因。”
白怜花罕见地皱起了眉头:“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邪祟憎恶活人,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没错,同样的话,周浊也在《邪祟百科》上看到过。
但他总觉得这句话存在很大的逻辑漏洞。
他对着白怜花说:“我也算是接触过不少邪祟了,在我的印象里,所有的邪祟,都有着很高的智商,它们有着这么高的智商,怎么可能只凭借本能去做事情。”
这一次白怜花没有回应,周浊的话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就听周浊继续说道:“我在想,邪祟会不会也拥有自己的文明,在它们的世界里,会不会存在宗教,它们杀人,是否是为了达成某种宗教仪式。
毕竟很多邪祟杀人,并不是为了摄取食物,人类是死是活,也完全不影响它们自身的生存。”
白怜花摇头:“总局的资料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总局怎么说不重要,历史会交出正确的答案,”周浊指着手中的史书说道:“好在异人圈也是存在信史。
有些人说,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是因为他不明白信史,不仅仅是一种历史叙述,更是一种制度。
没有信史的历史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拥有信史制度的历史,或许也会被有心人篡改,但一切虚假的信史,都是一个无法说圆的谎,你总能从其他史料中,找到纂史人说谎的证据。”
白怜花盯着周浊看了一会儿,说:“别掰扯了,赶紧找吧。”
“这多么书,得找到什么时候啊,光是闻到这股书味儿我都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