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个高腿长还匀称,尤其是常年运动,线条优渥,肌肉发达。
桑枝抱着男人的腿,几乎能感受到上面的热度,以及肌肉线条携带的野性张力。
江砚就倒霉了。
被她紧抱住后,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幸亏手脚灵活,抓住了窗户稳住身形。
不然以他的重量砸下去,桑枝是要受伤的。
被人这么冒犯,说不生气是假的。
但他保持着涵养,没发火。
眼瞅人抱了好久还没撒手,他没好气道,“放开!”
桑枝也不是故意的,边道歉边放手。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蔡师长,面带复杂的看着二人。
“桑枝,有困难就提出来,再费事也能商量解决,咱们不搞旧社会那套剥削人的东西。”
又不赞同的望向江砚。
“你也是的,怎么能让人给你跪下,党跟组织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这种事,江砚有口难言,还好桑枝反应过来了,跟人解释清了原委。
“舅爷,别怪江团长,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打招呼就吓唬人,我现在也庆幸,多亏遇见的是江大哥,不然那种情况下,我肯定要骨折。”
话里三分恭维,七分真诚,说真的,不是谁都能在那种紧急关头下卸了劲儿的。
听见夸赞声,蔡师长满意点头,既是为她懂事,也是真心替江砚自豪。
小插曲之后,老人也问起她对未来的打算。
毕竟不是小猫小狗,只提供吃喝温饱就行,还得在她未来上提供助力。
桑云刚来时,他也问过这个,得到的答案是想就近在医院工作。
她以前上过卫校,学校是管分配的。
但现在流行‘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
如果真的走学校分配的路子,她的实习跟就业,多数也是要安排进农村。
桑云好不容易跳出农门,哪乐意跟知青似的,扎根农村,生根发芽。
他也听桑云说过这个堂妹娇气,吃不了学医的苦。
想着她可能更倾向于供销社、百货这类清闲,又体面地工作。
虽然没等到回答,心里已经在盘算,找谁帮忙工作的事儿了。
女同志认真思忖了片刻。
说自己理想还是医生。
原来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背脊挺直的江砚,在听见她懂医术时,罕见的抬起眸子。
蔡师长面带为难。
这职业是治病救人,就算自己有能力给开后门,但他咋能拿人命当儿戏?
“这个不行,换个吧。”
桑枝也明白他的顾忌,跟后世不同,现在的中医讲究传、帮、带,学历倒不是硬性门槛。
有好些人仗着长辈荣耀,当了中医,却在人难受时,只照本宣科开些不坏事,却也没疗效的中药。
他也以为自己也是这个打算。
“我跟蔡婆婆学了多年,虽不说成杏林高手,但也不是您想象中的草包。
当然,医生职业神圣,我会靠实力参加考试,应聘,这您就不用担心了。”
知道误会了她,老爷子难得有了些心虚。
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说些哄自己开心的话。
但见她瓷白小脸满是认真,眼眸里满是赤城,心放回原处。
她不是没察觉长辈的满意。
又朝带着审视目光的江砚,露出大方的笑。
她想做某件事时,石头都能被她捂热。
见时机到了,桑枝赶紧掏出那副画像。
“舅爷,我有其它事得麻烦您,您看,这是我弟。
四年前走丢的,当然,是走丢还是被卖,这有待考证。
但我爹妈都不在了,我当姐姐的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您跟江大哥人脉广,懂得又多,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托二位帮我打听打听。”
蔡师长看了眼,就交给了江砚。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上面的线条,再抬头时眼里已经充斥了锐利。
“这素描是你画的?”
“嗯,我凭着记忆画的,不保证一模一样,但大概有六七分相似。”
江砚折起画像,放进胸口的兜里,长腿一伸,唇角难得上扬。
“我会让转业到公安局的战友帮忙,不过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老家在哪?爱吃什么?”
桑枝笑容僵硬。
她不认为对方会有这么好心,特地关心她才问这么多。
试探她,是怀疑什么了吗?
要知道,她是没原主记忆的。
而身为炮灰,作者也没浪费太多笔墨来介绍。
如果一个人,说不出生活多年的老家在哪。
这不太荒唐了吗?
这下别说江砚,就连舅爷都抬起头,瞅她好几眼了。
“桑同志真是贵人多忘事。”
江砚声音凉飕飕。
看来他先前的直觉没错,她果然有古怪。
但如果是特务,会蠢的连背景都背不熟?
“那哪儿能呢。”
桑枝甜甜的小梨涡绽放在嘴角,“我老家在三寨县,我们那素有‘十山九无头,南水往北流’的说法。
最爱吃的就是猴头了,这也是特产,我们那红焖猴头还是满汉全席的八珍之一呢。”
猴头就是菌类一种。
但个头肥大,肉质肥厚,质地细腻,因为生存条件苛刻,跟三寨县紧紧绑在一起的。
“对,改天我托人带点,小江你也尝尝。”老人家话匣子一开,就止不住了。
桑枝年龄还小,晚两年工作也行。
但江砚就不能拖了。
他苦口婆心道,“你妈昨晚来了电话,知道你受伤了又气又急,不是我劝着,当晚就过来了。
还说你老大不小,个人问题该考虑了,让我给你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
江砚不想听这些,让他快点休息,闪身出去。
桑枝小跑追上他,热情的跟人道谢。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她这么殷勤的份上,他一定会更加用心帮忙找弟弟吧?
江砚垂眸敛目,声音缓慢低沉。
“有这么传神的画像,找人一定会事半功倍。”
很正常的对话,甚至他脸上难得还露出笑意,但桑枝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看人离开的背影,她开始复盘,刚才有关身世的回答。
是她花了八十功德值兑换来的,绝不会出错。
那不安从何而来?
直到看见桑云正拿鸡毛毯子清扫相框时,她醍醐灌顶。
她上辈子接受的是精英教育,除了医术,其它方面她也是全面开花,当然,这包括绘画。
素描是一切回话的基础,是研究绘画艺术所必须经过的一个阶段。
即使她只是用铅笔,没去营造线条跟横切关系与节奏。
忽略了平面、体积、色调、及质感,着重在传神。
但那也是素描啊!
怪不得他刚才还特意问了素描,还问她家在哪,爱吃什么,大概,那会就是试探吧?
一个孤女,在乡下学校都停摆的背景下,知道什么是素描,还能画出来。
这不妥妥的惊天漏洞吗?
他怀疑了,他一定是怀疑了!
她抓着头发,无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