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他们,桑枝去找王会计,问他村头那些大树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
“那些树啊有些年头了,好像是村里的,怎么,你想要吗?”
桑枝点点头,她是想承包那片地儿,在尘埃落定前,不会透露那些树的用途。
田婶子催促丈夫,“这事也好办,让他跟队上打听打听,是啥章程回来再跟她说说。”
王会计听完后,拿着烟去帮她打听了。
但没一会儿他就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圆脸的小媳妇儿,田婶子一看还不懂咋回事?
支书一家都是村上的,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想找他办事总得占你点小便宜,不然就推脱,卡你半天。
这八成是知道自家来了个女大夫,让儿媳妇来看身子了。
你说这又不是啥好占便宜的事儿,但他就非得占这个便宜。
这样帮你办事,心里才舒坦。
她跟桑枝说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丢人。
人都过来了,不看也不好看。
再说为了她的枫糖,这点小付出还是应该的。
圆脸女同志也知道公公这讨人厌的作风,但她要是不配合,回去又得听叨叨。
不过她也想好了,走之前给人一毛钱,就当是报酬。
“我来事一直不稳,您看是给我扎个针还是开个方子?”
桑枝给她把脉,片刻后收手,笑眯眯道,“不用开方子,也不能给你施针。”
田婶子也知道她的脾气,以为是不满对方过来占便宜,这使小性子了。
也是怕得罪人,赶紧打圆场。
但刚张口就被桑枝拦住。
“婶子,您别急,先听我说,妇女怀孕三个月,不能针刺小腹的腧穴。
怀孕三个月以上,腹部、腰骶部腧穴也不能刺。
还有三阴交、合谷、昆仑、至阴等一些通经活血的腧穴,也是被禁止的。”
女同志在对方目瞪口呆时,笑眯眯道。
“你身板好,气血足,孕期不要吃乱吃药扎针,只要保持心情愉悦,多休息就行。”
许珍珍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直勾勾看着她。
还是田婶子拔高音儿的祝福,唤醒了她。
“珍珍,恭喜恭喜,终于怀上孩子啦,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还傻愣着干啥,快回去给家里人报喜啊!”
都是一个村的,谁都知道支书家的情况。
珍珍是下乡的知青,头两年嫁给支书大儿子,夫妻俩甜甜蜜蜜的,就是不知为啥迟迟没怀上。
支书夫妻不知催了多少次,给她抓了多少苦汤药。
但她依旧没动静。
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她如愿以偿了。
“真,真的吗?”
女人摸着肚子,满脸不可置信。
桑枝点头。
“再真不过,你不信的话,明天去卫生院抽个血。”
女人被巨大喜悦冲击的头重脚轻,正要回去时,又纠结的坐下。
看了眼为她开心的田婶子,挣扎过后,透露给她个秘密。
“你隔壁的刘家夫妻,昨晚带着营养品找我公公了。
说是要告你们拐走了他儿子。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你们该准备准备,该小心小心。”
等她走后,桑枝险些气笑,“活久了,啥乱七八糟的玩意都能碰到,他们也有脸告我?好哇,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秦源不知道在门口听了多久,他也知道姐弟俩跟那家人的恩怨。
见桑枝生气,懒洋洋道,“这事简单,你求求我,我帮你摆平。”
在他眼里,桑枝就是个弱不禁风,又没背景的女同志,是没办法跟那些老油条硬碰硬。
江砚倒厉害,但他那套公正严明,用在抓特务上面行得通,碰到不讲理的村民,屁用不顶。
桑枝瞥了他一眼,冷声说不用。
刚拒绝完,院外就传来嘈杂声。
王家门口停了辆气派小汽车,轰动了大半个村儿,自然瞒不过隔壁的刘家夫妻。
知道她回来了,夫妻俩一会儿都不想等,马上开展行动。
“那个女拐子呢?让她出来!”
“对,我看见车了,她还敢回来?”
“肯定嫌拐走一个太少,又想拐其他孩子了!”
“真不要脸!”
桑枝就是在这样的辱骂声中出来的,她虽然来这住了几天,但活动范围有限,大部分人没见过她。
这会看见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城里人的她,下意识有点怀疑。
叫唤最凶,冲在最前面的女人,长着跟赵来弟一样的三角眼,一看就是她妈。
此时看见她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狂拍大腿叫着。
“大伙都来评评理啊,我可怜的大外孙,也不知道被这人贩子卖哪儿去了,哎呦,没他我可怎么活啊!”
亲妈开头,赵来弟跟着喊。
“对,田秀娥你个坏东西,都邻里邻居,你敢勾搭别人拐卖自己村孩子!
“你要是敢包庇她,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口,我死了就每天缠着你们!”
刘苟的下落,没人比她更清楚,但那又怎样,谁让孩子是在她家丢的。
她不止要卖了他,还要讹诈他姐一笔,让她赔个底朝天。
她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
不给钱?那田秀娥一家这辈子别想安宁!
俩人开了头儿,跟着他们的虾兵蟹将也开始讨伐。
不是他们多团结,而是赵来弟母女答应过,只要他们帮忙出口气,就请他们吃炸油条!
还是吃到饱的那种。
有这稀罕物的诱惑力,他们能不来?
愤怒的争吵,难以入耳的谩骂。
甚至还有人在吐口水,扔石头。
江砚一回来就去老李头那边了。
说是再搜寻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遗漏的证据。
那俩帮手倒是热心,帮忙维持秩序,劝他们别激动。
谁知换来的只是更加热烈的讨伐。
混乱场面下,秦源跟她视线对上,一脸我就说你搞不定的表情。
还有几分,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的得意。
看吧,这就是他跟江砚的区别。
即使江砚知道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有很多隐藏的秘密。
但在危险来临,或是她有麻烦时,总是毫无保留的去帮她,保护她。
但这人呢?
他像逗老鼠的猫一样,非得等猎物奄奄一息去求他,享受到那种征服的快乐后,才大发善心的出于援手。
可惜,桑枝注定要让他失望。
在那些人越来越过分的讨伐中,端起一盆开水。
哗啦一下朝人群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