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翘起二郎腿,一手托住脑袋,晃晃杯子里的茶,慢悠悠的开口:
“阿玉不急,百家跟世家参与进来了,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
有道是散为满天星,聚是群傻蛋。
世家跟百家,虽然说有互通有无的地方,但本质上,是各个思想的碰撞。
他们一群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节奏,放在一起排排座都不太可能。
就好比现在的墨家跟儒家,京华帝都不敢把他们放一块。
冉玉把杯子里的茶喝完了,起身去给自己又泡了一杯。
他感觉今天晚上可能得熬个大夜,提前准备准备。
结果放茶叶的时候手不小心抖了抖,一下子倒出去大半杯。
看看杯子里的茶叶,又看看茶罐罐里的茶叶,冉玉把心一横,给杯子里添了些热水。
端着杯子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沈决跟池鱼商量他话少的问题:
“池小道长,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不会憋的慌吗?”
池鱼摇了摇头:“没有想说的话。”
沈决往后一靠,把他肩膀一拍,说:“没关系嘛,想骂的人多了,话也自然就多了。”
冉玉重新回到座位坐下,打了个哈欠:“所以,没人在意去通州的事宜吗?”
沈决摊摊手:“通州?也就那么点大,与其费劲心思去跟一群傻蛋较量,不如先想一想秋后要怎么赢过周将军的军阵。”
池鱼嘴里嚼嚼嚼,一手摸向身后的乱红:“我有一剑,可开天辟地。”
沈决有些疑惑的看向池鱼,向他伸手:“你吃什么呢?分我一点?”
池鱼伸手在空中一抓,然后放到了他手上:“给。”
沈决捧着空无一物的双手陷入的沉思。
冉玉身边的管算恨不得把自己摊成一张饼,带着一股子活人微死的劲说:
“通州?防人之心我有,害人之心我也多的是。所以呢?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冉玉有些担心,摸了摸他的额头:“阿算着凉了?”
沈决目光如炬,落在了冉玉放在管算额头的手上。
由于刚才摸了摸茶水杯,冉玉手心里有些烫,烫的管算一个哆嗦,像是瞬间满格电一样。
比起通话五分钟充电两小时的一些来说,充电不到五分钟就能活蹦乱跳的算,似乎更有性价比呢?
姜葳捧着茶杯,跟谢不器排排坐,沉默的看着这一群比她们更像土匪的土匪。
冉玉慢慢的把手收了回去,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转过几圈。
像是为了掩人口目一样,他又把手拿出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被溢出茶杯的茶叶汤汤苦的一个哆嗦。
天知道,怎么会有铁观音如此苦的茶叶。
冉玉内心无声咆哮了一下。
回过神后发现一桌子人都在看他,于是又默默的喝了一口。
结果又被苦的一个哆嗦。
管算看不过去,说着“什么味啊给我尝一口”强行抢过来冉玉的杯子。
豪情万丈的闷了一口之后,他也沉默了。
沉默着打了个哆嗦。
池鱼看的很有意思,说什么也要尝一口。
拿过冉玉杯子给自己杯子里倒了一些,然后满眼亮晶晶的尝了一口之后……
一个哆嗦大队,新添成员一位。
谢不器看在眼里,认真的思考:
这么一群……
真的值得信任吗……
沈决看的苦笑不得,从袖子掏出方糖递给三人。
除过池鱼满脸扭曲的接过去,塞进嘴里,然后又满脸扭曲的一哆嗦。
池鱼:……有点想把道号改成苦苦鱼……
冉玉跟管算无比坚定的拒绝的沈决的好心。
无他,唯嘴熟尔。
经历过谢不肉的药,以及南瓜饼的双重打击的人,对于这一类事物的免疫力极速上升。
管算跟冉玉对过一个眼神,在被苦的上头的刺激下,十分有默契的双手击掌。
谢不器再次思考:……这一群……能解决通州的事情吗……
沈决双眼里透露出些许麻木,有着大彻大悟的沧桑。
啊,有点想一拳把这个破烂的世界打成一个大蛋挞。
话说大蛋挞是什么东西?
管他呢,玉白菜都没了,操心大蛋挞有什么用?!
他感觉自己有点忧伤。
于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沈决一抬胳膊搭上谢不器肩膀,然后把眼镜从他脖子上摘下来,挂在了自己眼前。
“这是西洋人的?给我玩玩。”
谢不器想挣扎一下:“克己复礼……”
沈决不搭理他,顶着眼前晕乎乎的世界,迈着七拐八拐的步伐走到冉玉跟前,把眼镜挂在了他的眼前。
“阿玉你也看看,好使不?”
谢不器无力反抗,只能看着自己眼前本就不清晰的世界依旧不清晰。
冉玉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眼镜,重新还给谢不器。
“沈兄长,这个对我没用。”
他是手抖,又不是眼睛抖,戴眼镜有什么用?
没发现自己无意识之间吐槽了一句,冉玉重新坐回到摆着账本的桌前。
看着乱七八糟的账本,他的思路跳到了通州城里,下意识叫了一句:“褚渊?”
褚渊关掉隐身:“冉大人?”
冉玉问他:“我突然想起来,是陛下派你来的?”
褚渊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冉玉又问:“就只让你给我带一封母亲的信?再没有说些别的?”
褚渊:……
他把自己转了个方向。
冉玉有些不好的预感,站起来跟着他转过去。
褚渊避无可避,最后开口说:“陛下让属下把一个东西交给冉大人。”
冉玉歪头看他:“那东西呢?”
褚渊捂着脸,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放在通州据点没带出来。”
冉玉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他给自己顺顺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也不在乎苦不苦了。
努力的告诉自己,虽然不知道东西是什么,但好歹没丢啊!
好不容易眼前不再发黑,他又重新坐回桌前:“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在天亮前把东西交给我,能做到吗?褚渊。”
褚渊保证自己能够拿到,立马闪身出了房间。
姜葳难得欢快了些,蹦蹦哒哒走到冉玉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竟然有两本,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