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笑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冉玉动作不变:“不把心态放好,那还能大吵大闹的撒泼打滚?然后说:呜呜呜呜呜你欺负人,我要回去告诉我爹?”
他莫名想演两句,于是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然后跳起来掏出一个尚方宝剑,说天子谕令,要把你们都砍啦?”
冉玉摇摇头:“但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已经棋差一招了,要是再因为这件事情被搅乱心态,不如直接转身出通州,回去安昌上报他们目无法纪?”
沈决若有所思:“可这也会导致打草惊蛇,他们会以没有证据为由耍无赖,说我们这是水土不服做了噩梦?”
管算说:“那就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藏好尾巴,把他们一锅端了。”
冉玉不太开心了:“可是现在的一些问题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
“棋差一招,先前所有的安排都付之一炬了。”他的脸色有些臭,在自己袖子里连着画了好几个圈圈。
只是圈圈还没有画完,袖中的手指就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冉玉顺着袖子往下看,看见一边的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下来,手里正拿着他刚刚在啃的同款小点心往他手里塞。
见他看了过来,池鱼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又把那一块递给他。
“你说不要着急,你也不要着急。”
冉玉摇摇头:“我不是着急,只是有些烦。”
安爻的高栩事情还没有真的查清,就有人被当做别人的刀了。
然后本来想放手不管了,结果偏偏船在路上被劫了?
想着日后悄悄进行一下小小的报复,又或者是直接叫人把那个小渔村给推了,但是这村子里……
啊,一群走投无路被迫落草为寇的流民啊……
让人明知道这是个局还得往里跳的局。
这种光明正大的阳谋最让人不爽了。
尤其是路上被人抓进大牢还要被人刺杀。
冉玉回想起答应出安昌的自己,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两下。
——果然出门没好事啊。
管算灵机一动。
他大喝一声:“我们压制不了他们狼子野心?那就打!”
冉玉看看这个突然燃起来的人,莫名有了些赶快逃离这里的想法。
沈决倒是很配合:“现在我们已经身处被动,你看,晏氏的这位的锅必定是要往我们头上扣的,若是再死咬着我们冒充的……”
冉玉犹豫一下,语重心长的说:“不能硬拼,要保存实力。”
管算立正站好:“你说的总没错!”
冉玉:……给他气笑了。
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火气更大了。
虽然已经预计到了晏氏会不依不饶,伙同安南将军一起嚯嚯他们。
只是扮鬼来吓一群人这件事,虽然显得简单粗暴,但刚才一群人的反应也已经证明,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冉玉看看已经反应过来,现在才反应过来沈决。
他手边的烛火微微跳动了几下,照着一边啃点心给自己压惊的池鱼。
褚渊抱着他的刀坐在一边,脸上有些愧疚。
“冉大人……如果不是我把安南带到了你跟前,也不至于……”
冉玉打断了他的话:“事情已经发生,谈论这些没有用处,等到通州的事情解决,我们再来商讨你这些。”
管算在一边问他:“那这些百家的人……不能发掘一下他们的用途吗?”
冉玉手里转着圈:“让我想一想。”
与此同时,天上的一轮明月共同照耀下。
在蓟州的某处,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了镇北将军府。
这身影一袭黑衣,背却挺的笔直。
他敲了敲院子里的门:“小潘将军?”
门开了,露出里面一张看起来极为敦厚老实人畜无害的脸。
小潘将军在来人身后看了一眼,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就你一个人来?”
那人带着兜帽,被房中的光映出他满是浓密胡子的下半张脸。
“小潘将军,与人在房门外交谈,似乎不是大武的待客之道。”
小潘将军轻轻“嗤”了一声:“披了层皮,就把自己当人了?”
那人语气里流露出些震怒:“小潘将军,我尊称你一句将军,你就当自己已经是镇北军的领头了吗?”
“我不是啊,但你要是能打得过他们,也不至于大半夜跑来这里找我,想要镇北军的布防图吧?”小潘向周围侧侧身,让他走进这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门。
小潘溜达到自己书桌前,拿起一张羊皮卷轴,伸手递向站在房门中央的黑衣人。
“你说是吧,北兰王。”
随着小潘的话语,黑衣人缓缓摘下自己的兜帽,以便于自己能够更好地看清这人递过来的布防图。
灯火照耀下,找出来他满头白发,连胡子都是白的。
看起来明明是个苍老的老人,却有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狼眼,显得他整个人都多了些冷然。
就像是在冬天夜里遇见在雪地里觅食的狼,死死盯着行人手里拿着的火把,等着这火把灭掉,就猛的上来咬断人的咽喉。
他这种人,是不会轻易相信毫不费力就能得来的东西的。
“小潘将军,你确定,这布防图,是镇北军秋季即将施行的布防?”
被他叫做小潘的人不耐烦的招招手:“不必再叫我小潘,我叫潘燕京,没字,随便你怎么称呼,但是,要是再敢叫我小潘,我也不介意让北兰换一个王。”
那人冷笑一声:“我哈图,是长生天的宠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保我平安。”
潘燕京穿着一身窄袖,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根笔,正在桌上的纸上写着什么。
他就这么把北兰一人之下……诶?
不对,是所有人之上的王——哈图,晾在原地吹了半天的冷风之后,才恍然大悟般的想起来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奥,你说布防图啊,给你的当然是假的啊?”
哈图拔出来他的弯刀,架在了满脸写着“就是逗你玩你能怎么样”的潘燕京身上。
“你!欺人太甚!”
潘燕京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