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刚露出了鱼肚白。
“嗯……”
她觉得还有些头晕脑胀，胃里翻腾着还有点难受，于是翻了个身望着窗外。
耳边有雨滴滴滴答答的声音，是外面落到屋檐上的小雨。
秋意更深，温度又降了几度。
恰好此时有人推门进来。
她抬头望去，周舫还穿着深灰色的冲锋衣，门打开便涌进来阵阵冷风。
南昭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然后打开被子爬到了周舫的身边，然后抬眸眼巴巴地望着他。
“抱。”
“我身上有点湿，别冻到你。”
周舫只是不冷不热的地看了她一眼，就站到衣柜前开始脱外套，冲锋衣上还沾着些水珠。
“你出去了？”
“嗯。”他脱地只剩里面一件短袖，“买了姜茶和粥，你起来后可以直接吃。”
他说完便从衣柜里拿了件长袖出来。
昨晚他闲着没事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现在南昭那面巨大的衣柜里有一角是属于他的黑白灰。
他卷起下衣衣摆，刚露出腹部就停住。
他知道后面的她在看。
南昭认认真真地看完，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早上六点多。
周舫换好衣服走了过来，见南昭的眉宇间还带着宿醉后的慵懒。
她醉酒之后的酒品非常一般。
周舫把她放到床上之后要给她换衣服，谁知她突然醒了说要去看宇宙飞船，他好说歹说才安抚好她。
过了会儿她又摇摇晃晃着起床要学咏春拳，周舫跟她拉扯又怕伤着她，任她拳打脚踢还挨了好几个巴掌。
“你脸上怎么了？”
南昭注意到周舫的左脸有点红红的，脑子里还有昨晚的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那几个男人还追到了她的梦里。
她一个激灵才吓醒的。
“他们打你了？”
她心中有点不舒服。
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人。
打那什么还要看主人呢。
周舫微微哼了一声，“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明白。”
南昭坐起来仰头望着他，“总不可能是我吧。”
她可是会调酒的人，不可能醉的！
昨晚那只是微醺。
周舫已经见识过南昭倒打一耙的功力，因此只是微微哼着笑着脱了裤子，随后便从衣柜里取出长裤。
南昭从一开始就勒令他，只要一回到家就必须换上家居服，他觉得她准备的那套家居服颜色太过鲜艳了，于是就自己带了t恤和长裤回国。
南昭之前没注意过，现在才发现周舫的一双腿长得逆天。
而且还又白又直，肌肉线条也十分漂亮。
他刚换好，正打算站起来，背上就又有温热的热源贴了上来，纤细的双手随之便环上了他的脖子，不老实的手在他后颈处轻轻蔓延。
她昨晚喝了酒，现在的体温比之前高上一点。
南昭的脸颊在周舫耳边贴了贴，嘴里娇滴滴的，呼吸也温温热热的洒在他的颈间。
“哥哥……那我让你打回来好了。”
可是周舫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她撇开站起来，对着她的脸自顾自地系着裤腰带。
“该起床了。”
*
南昭一听立马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蒙住脑袋一丝缝隙都不留。
“今天周末，不到十一点我是不会起的。”
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一想到现在才周末早上六点，她就能把所有事抛到脑后，快乐地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不刷牙我是不会吻你的。”
果然被子里动了动，半晌才有声音传出来。
“不亲就不亲……”
但也只是拍了拍被子拱起的那一团，随口扔下一句就离开房间。
“出来，别闷着。”
南昭从被子里面偷偷打开一条缝，只看到了周舫消失在走道前的无情背影。
怎么回事？
他不急了？
南昭正在感叹男人善变的时候，又听见那脚步声去而复返，于是赶紧又把那条缝儿给关上。
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的床前。
周舫又用手指戳了戳仍然鼓起来的地方，“不呼吸了？”
南昭闷闷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你别戳我屁股，有伤……”
周舫收回手，“我还以为是你脑袋呢。”
南昭从被子里听见有塑料被拆开的声音。
她心里默默想，看你还装，刚还装呢，一天不装憋得慌。
她故作矜持地打开被子，却见床前的男人正拿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个纸盒子，他放下纸盒子，把里面的一管药膏拿了出来。
“就这个啊……”
她垮着脸，把被子又掀了回来重新盖上。
周舫听见了她的咕咕哝哝，但是却没明白她的意思，他把药膏的说明书拿了出来仔细查看了一遍，等看明白了才拿着药膏坐到了床边。
“过来。”
“不来 。”已经上了好几次当的南昭哪里听他的，瞪了他一眼，“不来何撩。”
周舫还是没注意这两个“来”的意思，他想着昨晚给南昭换衣服时看到的伤口。
皮肤上面已经上过药了，虽然那条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南昭昨晚喝酒了，他怕发物导致伤口继续发炎。
反正一晚上被翻来覆去的南昭弄得不好睡，他便趁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开车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自助药房买了药，顺便把早餐也买了回来。
“给我看看。”
南昭还陷在自我怀疑的漩涡里，也没注意他接下来的动作，本不想听他的跟他犟了会儿，才只是把脸伸过去。
却被周舫轻轻拍了拍脸，“我说的是屁股。”
*
南昭身上的被子被推到了上半身，只露出了白皙光滑的屁股。
她趴在枕头上，脸上有些微红。
伤口处清清凉凉的，其实上面已经有些地方结了痂，但是当她察觉棉签触碰到那块肌肤时，她还是意思意思地“嘶”了两声。
如果不出声音的话。
她就觉得他们现在有点暧昧了。
她本来还想着小别胜新婚，结果人家压根没往那里想。
正直的一比——
她悻悻地埋进枕头里，感觉周舫的呼吸吹得她屁股凉飕飕的。
这天气又这么冷，明天不会感冒吧？
不过虽然刚才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但是她又觉得他们现在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了。
总觉得像是婚后很多年才有的日常。
周舫尽量放轻力道，用棉签沾了沾碘伏，将她的伤口消了毒。
“南昭。”
南昭动了动，“嗯？”
“你愿意嫁给我吗？”
南昭：“……”
她把自己从枕头上撑起来，回头看了周舫一眼，他仍在仔仔细细把药膏涂在新的棉签上。
压根没有抬头看她。
他的语气也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哥哥，咱们还年轻呢，不用老提这个。”
她嘀嘀咕咕地转回去。
周舫听到她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拿着新棉签，眼神一直落在那个牙齿印上，动作也有条不紊地开始擦拭。
“可是我想跟你结婚了。”
他的语气中没什么起伏，语调也浅浅淡淡的，像是在讲着遥远的故事。
周舫从前认为自己在四十岁之前不会考虑婚姻问题。
就像他身边大多数人一样。
但是他现在只想现在就把南昭拉到教堂。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南昭无奈了，“哪有这样求婚的？”
她现在的姿势真是不好形容。
谁知周舫却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仪式……”
他没说完，就见南昭鸵鸟一样躲进了枕头里。
他扯了扯嘴角，眼里的光黯了下去。
“那好吧，不结婚。”
南昭暗自松一口气，觉得自己要跟他说以后不要乱开玩笑。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南昭又回头：“什么？”
周舫抬起头，眸光清清幽幽的。
“离他们远一点。”
南昭被他盯得不自在，于是扭头不再与他对视。
比起结婚，这个要求似乎并不过分。
“好吧，我答应你。”
周舫的薄唇歪了歪。
罢了，她还小。
除了他多防着能咋办？
还能离啊？
两人都安安静静的，气氛倒还算和谐静谧。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周舫上完了药，南昭也准备翻身，却突然听见身后男人的声音。
“宝宝，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吧？”
周舫从前对“爱”这个字的了解非常单一，以为爱一个人就只是想见到她。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
爱是痛苦、是嫉妒、是猜忌、是占有欲快要将他摧毁而他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说爱她。
“哎呀，你不害臊的吗？”
南昭习惯性逃避这个字，于是脚一伸就蹬在他的胸膛上。
周舫被她蹬得往后一仰，随后就伸手握住了她的脚，她的脚不大正好充满在他的掌心里。
她的脚指头个个圆润如玉，他用力手一扯便把她扯了过来，低下头在她脚指头上亲了一下。
南昭的身体一抖。
他勾起嘴角，俯身过去又在她屁股上亲了一口。
南昭抖了两抖。
“你、你干嘛。”
她见到上方的阴影覆盖过来。
“我刚上好药呢！”
周舫单手将自己怎么系好的裤腰带怎么解开，边探手伸进她毛衣里一路往上。
他的眼眸透着咄咄逼人的亮光。
“别怕。”
“用不着那儿。”
*
南昭感觉自己又有点醉了。
不然怎么又开始晕晕乎乎的呢？
她被颠地喘不上气，于是干脆浑身卸了力气，软绵绵地喊他“哥哥。”
周舫本来想徐徐图之的，可是被南昭这么一打岔，只能先投降一次。
他向来是不死不休的，南昭有时候都会有点怕他。
但是也只有这个时候。
因是周末，又在下雨。
所以周舫听到外卖敲门的声音，已经接近了下午三点。
周舫做了许久的功课，却丝毫不见劳累，随便吃了点就打开笔记本开始写邮件。
南昭吃完饭便回到房间，把夏天的衣服都收起来，又从柜子里取出秋冬季节的衣服出来，打算等出太阳的时候拿出去晾晾。
她又看到衣柜旁的落地衣架上，周舫的外套袖子没从里面扯出来，于是便取下了袖套。
她整理好外套，又抖了抖衣领，忽然从外套兜里掉下来一件小东西。
她走过去捡起来。
是一颗蓝色宝石。
她低垂着眼眸看了会儿，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
南昭坐在餐桌上边吃东西边追剧，一不留神就到了傍晚。
“宝宝。”
南昭听到周舫叫她，便随便应了一声。
“过来一下。”
南昭便在手机上点了暂停，走到周舫身边被他拉着坐到他的腿上。
“怎么了？”
南昭还没问完就被周舫抱着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莫名其妙地被他带着一同看他的手机。
是他刚刚在朋友圈发的一张照片。
他不知什么时候拍的她。
照片上的她穿着毛绒绒的毛衣，乌黑长发用乳白色发圈矮矮地扎在肩上，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手上端着的牛奶杯正送到嘴边。
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温暖。
下面一排排的评论都是“恭喜恭喜”。
“嫂子太漂亮了。”
“看样子快了吧？”
“快带回来看看。”
南昭甚至还看到了猴包他们的评论。
猴包：“方哥终于开花了！”
大白：“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南昭看着评论一点点增多，不一会儿自己的手机也震动了两下。
她打开一看。
猴包：“找姐！有快报——”
阿酒：“那是你？”
她被猴包的“猫猫报告”表情包逗笑，手里还在打字回复就见群里的消息迅速增到了99+。
她点击了群名称打开。
十方：“我永远爱你。”
十方：“@找啊找。”
十方：“微信红包。”
南昭点了点那个红包图标，只抢到了一万红包的几十块零头，回头一看见周舫正靠着沙发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
视频铃声忽然响起。
周舫接过手机，点了接受。
“奶奶。”
南昭迅速从他的腿上站起来，她的神色有些慌张，慌张地想要逃跑。
周舫却边说话边抓住她的手，然后对着电话说了两声“好”之后就把她又拉到沙发上。
“奶奶说想看看你，可以么？”
南昭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出于基本的礼貌，她也不愿在对方知道她在的情况下，直接拒绝她。
屏幕里的老太太比她想象地要亲和一些，她花白的头发微卷，带着副眼镜。
“你就是那个女孩儿？”
南昭虽然不知道她说的哪个女孩儿，但是她也点了点头。
老太太眯了眯眼，随后才感叹道：“真漂亮。”
周舫在此刻站起身，“我去个卫生间，马上回来。”
南昭独自坐在镜头前，有些如坐针毡的不安。
“确实比mia要漂亮的多。”
南昭：“？”
老太太见到南昭疑惑的眼神，慈祥地弯了弯嘴角。
“他没跟你说起过么？”
“他之前的一个女朋友。”
“我的那颗宝石本来是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