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芜眼睛亮闪闪的:“皇上那边传来秘信,说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送了十车米掺泥沙过来。”
“运粮官派的是兰家大公子,运粮的士卒换成了御林军禁卫,若真是黔都官匪勾结,圣上说了,决不轻饶。”
沈倾城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若黔都真的是官匪勾结,那么将王尧永和山匪一行一网打尽后,赈灾的钱粮,不久有现成的了么?
只是……
这次原本只是前往济州治病,暗杀的山匪却早已知晓他们的行踪,且草蛇灰线地设伏等待。
若不是自己那场突如其来有预感的梦,只怕早就着了王尧永和山匪的道了。
只是一个黔都守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沈倾城觉得他断没有如此胆识和动机去杀一个亲王。
可是钟离霄身上除了皇室血统的身份,又有什么值得他人记恨的呢?
何况皇帝子嗣稀薄,算得上是正值壮年又有些气候的,除了钟离霄,不过就只有太子钟离霁与瑞王钟离霂。
先不说太子人在皇陵,自然掀不起风浪,且运粮官都是兰家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皇帝这一次敢用兰家人,就足以证明他们同山匪和王尧永牵扯不大。
钟正霆这个皇帝虽然感情方面是个渣男,但治国理政确实一把好手,断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那么是瑞王钟离霂要害钟离霄吗?
钟离霂与颜贵妃确实是有害人的动机,可是瑞王早年的身体不足以让他谋定如此长远的暗线。
皇贵妃颜氏的母家又式微,将手伸进朝堂都困难,更不用说伸到黔都。
何况瑞王又才刚刚入朝,支持他的臣子不过是些翰林刚刚熬出头的读书人,还未成大气候。
太子和瑞王一个有能力没动机,一个有动机没能力,就算二人其中一个跳到她面前来说是自己布的局,她都不见得信。
可若非如此……还有何人,能够又如此手段和能力,又对钟离霄恨之入骨呢?
沈倾城将桌上茶杯摆成金字塔,却始终求不得答案,沈倾城很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
他们似乎被一个状况外、藏身在暗处,还极为有手段的人针对了。
“王妃…”碧芜的声音唤回了沈倾城的思绪,其实碧芜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唤王妃。
她只是觉着王妃刚才的神情可怕极了。
王妃那种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地里揪出来的表情看得她全身发冷。
于是碧芜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王妃,王爷还没回来,要不…”
沈倾城摇摇头:“他有他的事要办,我们静观其变吧。”
碧芜伺候着沈倾城歇下,熄了灯便退了出去。
沈倾城瞪着床帐上一角花纹,一夜未眠。
……
次日
天色将明时分,影二前往摘月楼接钟离霄回驿馆。
沈倾城早早地便起了,看见钟离霄回来,神情一变,露出来一副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的神情。
她连忙捂着鼻子倒退几步,碧芜惊呼了一声:“王妃!”
这才将将接住差点踩了裙摆摔倒的沈倾城。
沈倾城阴阳怪气道:“呦,昨晚出去个人,怎么回来条狗啊。”
即使知道沈倾城是因为自己身后跟着的尾巴故意做戏,钟离霄还是忍不住眼角抽抽。
于是钟离霄亦换上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架势:“本王从未见过你这般刁蛮的妒妇。”
沈倾城冷笑一声,道。
“我也没见过你这般无趣的男人,自己出去狎妓,却有脸拦着老娘养面首!”
“你非要把靖王府和本王的名声搞得一团乱才甘心?”
“是啊,正有此意!”
驿站里的侍从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只能听着这对身份尊贵的夫妻越吵越不堪入耳。
门外的小厮看得若有所思,确定了二人关系还是这般糟糕,便回守备府复命去了。
王尧永听完小厮一五一十的禀告,不由得被二人争吵的内容逗得哈哈大笑。
“这靖王妃倒是个妙人啊,她养面首,怕是能有男人不要钱都往上贴吧?”
小厮也附和着笑,笑容中带着些对于香艳猜测的窥探。
影一藏身在暗处,不知何时手中停了只隼,它正歪着脑袋瞪着一双圆眼,与他四目相对。
他将几个时辰内王尧永所作之事事无巨细写在信纸上,塞进了隼脚边挂着的小筒中,盖好筒盖,再将信隼放飞。
信隼张开双翅,朝着驿馆的方向飞去。
信隼落到了驿馆正对钟离霄房间窗口的枝丫上。
压散了簌簌落雪,钟离霄刚刚和沈倾城吵完架,眼见着王尧永的尾巴离开,二人才偃旗息鼓。
钟离霄从信隼腿上取了信,细细读过才发觉。
这王尧永安插的尾巴也不过如此,没有武功也就罢了,连自己已经被察觉了也不知道。
他回信嘱咐影一万事小心,如无必要,不需频繁传信,便将纸条塞进小筒之中,让信隼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