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那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时,脸上都蒙着面,声音嘶哑难听,至于名字,我更是不知道从何得知。”
他浑身打着抖道:“这一个,我真的说不出来,我们都叫他主人,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沈倾城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想了想,复而又问道:“你可懂丹青?”
罗易点点头道:“……略、略通一二。”
沈倾城招呼身边官兵道:“取纸笔来。”
紧接着沈倾城又给他服下一枚药丸,刚刚吃下去,体内蛊虫便如同沉睡了一般,不再动作,罗易也能稍稍喘上两口气。
纸笔到了,沈倾城拿过笔墨纸砚,在一旁还算平整的山石上铺展开来。
她冲罗易道:“将你的‘主人’画出来。”
罗易不敢不从,她将手中纸笔接过,颤颤巍巍地运笔作画。
三炷香后
他将画作递给沈倾城,画上的男人脸戴面具,长发披散,身上中衣散乱,露出的下颔线条精致流畅。
沈倾城越看越觉得眼熟,她仔仔细细将画中细节刻印到脑海之中。
这人…很像中钟离霄。
虽然只是一幅画,可是那显露的下颌线,确确实实像极了钟离霄。
沈倾城拿过画作,这时身后传来吴千户急匆匆的脚步声。
吴千户来报道:“六耳猴死了。”
沈倾城面色一惊,从画作中抬起头:“什么?!”
吴千户说道:“方才小庞回来向我禀告,说是六耳猴刚刚上到飓风寨去对暗号,他也不知道暗号对不对,六耳猴喊了几声发现无人响应,便转身打算去别的寨子碰运气。”
“结果,他身后不知从何方射来一支箭矢,穿胸而过,六耳猴当场便毙了命。”
沈倾城道:“可有沿途找过匪寨的踪迹。”
这时跟着吴千户回来的小才道:“找过了,毫无匪寨踪迹。”
沈倾城心念电转,暗道“那个人”胆子也太大了些,他肯定是早已经猜到了这部分。
如果劫粮成功皆大欢喜,如果失败就直接弃掉王尧永和潜龙寨。
以他这般果断迅速的动作来看,王尧永和潜龙寨并不是他很重要的棋子。
正思考间,钟离霄上前来给沈倾城披上了大氅,道:“夜里风大,别着了凉。”
就在这时,罗易忽然指着钟离霄浑身发抖,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
紧接着他忽然瞪圆了双眼,翻出了眼白开始不断地呕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众人一时间都慌了神。
沈倾城刚想上前为他号脉,忽然看见他的喉间忽然浮现出一个青黑色的凸起,一直在上下蠕动,像是下一刻便要破皮而出。
罗易的喉咙一寸寸地裂开,那虫子没了皮肉束缚,只差一点便要冲出来。
沈倾城瞳孔微缩,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将钟离霄推远,手中抓起腰包内药粉直接往他喉口处的甲虫上一撒。
甲虫又往外爬了一些,紧接着化成一滩血水,从罗易被挖出了一个洞的颈脖间流淌下来。
吴千户和兰伯劳也看呆了,盯着罗易喉咙上的血洞一阵恶寒。
小庞甚至走到了旁边干呕起来。
沈倾城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刚刚差点吓得裂开的小心脏。
钟离霄回过神来,被沈倾城刚才主动要让他离开危险的举动。
感动得格外动容。
他也匆忙上前,关切地上下打量起沈倾城。
“你受伤没有?”
沈倾城摇摇头,指了指罗易的喉口道:“这是蛊虫,不是我种的蛊虫,而是之前便有人给她种下的。”
钟离霄不明所以:“给他种蛊?”
沈倾城神色凝重道:“对,”她的视线落在罗易喉口宛如洞穴一样的伤口道。
“这个蛊名叫寒蝉蛊,一种格外阴毒的蛊术,它初时是个蛹,养在被种蛊者声带之内,如果被种蛊者想要将这句话说出,蛹便会化为成虫,破开茧,也就是被种蛊者的喉咙而出。”
钟离霄纵使身居上位杀伐果断多年,看着这颈脖上被活生生小虫一点点出来的伤口还是不由得脊背发凉。
“您为何又要这般紧张地杀死成虫呢?”兰伯劳在一旁不解道。
沈倾城叹了口气道:“这成虫喜欢飞进人的耳朵里产卵,将虫卵养在人耳道内,若有虫卵取不出来,能吃掉你半边脑子。”
兰伯劳不免一阵毛骨悚然。
“这人自己不会说话么,肯定不会只听到一个词句啊。”吴千户道。
兰伯劳解释道:“那个用来养蛊的人,说不定会被毒哑。”
钟离霄僵着一张脸深吸一口气,听沈倾城继续道。
“被种蛊之人会被幼虫吃掉半边脑子,幼虫会在尸首上化蛹,再将蛹寄生到他人的喉咙里,直到这个人想要说出寒蝉蛊特定的词句,寒蝉蛊便会成为成虫,从这人的喉咙之中爬出来。”
她指了指罗易:“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