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解释得事无巨细,但是大家通过沈倾城的描述都不免去想象这东西的阴毒恶心。
兰伯劳不可置信道:“这一只小虫,要长成成虫居然就要两条人命?!”
小庞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跑到一旁继续干呕看了起来。
就连钟离霄都面色发绿:“说得很细致,下次可以不用描述得这么具体。”
沈倾城嗤笑一声,没再打趣在场几个大男人,再次拿起手中的画,画上的男子起码有三分神似钟离霄。
加上罗易横死的反应和寒蝉蛊的功效……
沈倾城将看似一个个松散的线索串联起来,打了个响指道。
“我知道了。”
众人又再次围拢过来。
沈倾城眉飞色舞道:“我猜,罗易骗了我们,他知道他‘主人’的名字,可能也知道寒蝉蛊的存在,是以我怎么审讯,他一个软骨头都不敢说‘主人’的名字。”
“但是他看到…阿霄的时候,寒蝉蛊却发作了。”沈倾城捏了捏山根道:“这说明什么?”
钟离霄道:“说明我长得和他的‘主人’很像,像到他感觉活见了鬼。”
“是,”沈倾城说,“他可能要脱口而出主人的名字,然后寒蝉蛊便发作了。”
几人打哑谜一般地谈,吴千户满头问号,小庞也摸不着头脑,其实二人连钟离霄和沈倾城的身份都不知道,还以为他两应当是什么大人物的暗卫之类的。
兰伯劳倒是听懂了,只是越听越心惊。
什么人才能长得和钟离霄差不多呢?
众人不敢往深往细再想,沈倾城拿出画轴,道:“抓不到土匪,我们大致是可以打道回府了。”
她和钟离霄交换一个眼神,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二人异口同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兰伯劳则命羽林卫穿上山匪们的衣服回到空无一人的潜龙寨附近驻扎,同时将原先活捉的山匪押入寨中地牢。
沈倾城和钟离霄一行人将吉水郡守军送还,又辞谢过吉水郡守,这才赶在天亮之前回到黔都。
黔都城 守备府
王尧永枯坐了一夜,未曾等到潜龙寨回信,只觉得心急如焚。
一直照顾他的小厮见他整夜未睡,便端来吃食劝道:“老爷您还是休息休息吧,潜龙寨的消息有奴才帮您盯着呢。”
王尧永半分也吃不下,他将这几日靖王进城后的种种举动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太过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顺利得有些蹊跷。
怪只怪她被那巨额的赈灾粮冲昏了头脑,竟也真的就不管不顾地要去劫粮,简直如同鬼迷了心窍一般。
烦忧间,他不知不觉喝尽了小厮送来的粳米粥,这时小厮忽然来给他送信道:“那位大人来信了!”
王尧永此刻像是一只惊弓之鸟,慌忙打开了信件,之间心中写的是“午时,老地方,十船粮食嘉奖。”
他整个心花怒放,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一旁小厮顺着他谄媚道。
“老爷当年在战场上都没被阎王爷收了命去,这晚年必定是事事顺遂的。”
王尧永一时间感叹上天眷顾,走起路来的姿势都更飘逸些。
他询问道:“距离午时还有多久?罢了罢了,更衣备马,到了午时便去顺德酒楼腊梅间。”
与此同时,暗处的影一听完王尧永屋内的动静,抚了抚手中的信隼。
瘦了两圈的信隼脑袋一点一点地啄着信筒。
它小小的眼神里写满了大大的疲倦,影一隔着物种读懂了它的心思。
他叹了口气,将信件塞进他脚上的信筒里。
信隼天天跑来跑去地传信,都瘦了,信隼要罢工了。
影一摸着他的脑袋,小声道:“你乖点,回去给你吃梅花鹿肉拌石斑鱼,你说说,你这只隼,要不是跟着王爷和我,你的食物链能链上梅花鹿和石斑鱼吗……”
要不是行为生理限制,信隼真的想对影一翻个白眼,它很干脆地起飞了,只给影一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影一扼腕叹息:“儿大不中留啊。”
约莫一刻钟后,信隼落到了沈倾城窗前,沈倾城通宵未眠,熬了碗参汤给自己续命。
沈倾城拿了鸡肉喂给信隼,信隼亲昵地冲她歪了歪头,沈倾城摸了摸它的额头,道:“放假了,扁毛……”
她思来想去还是说不出畜生二字,只得到:“本王妃放你假了,自己飞出去玩吧。”
信隼似是听懂了,从一个硕大的鸡腿中抬起了头似乎连眼神都亮了。
沈倾城感叹道:“看看,鸟都不喜欢零零七上班。”
这时钟离霄推门而入,道:“干什么呢,跟影一的鸟都能聊起来?”
沈倾城道:“这不算是传好消息来了么?”
她看着钟离霄,将影一送来的信件总结道。“信送到了,王尧永并未起疑。”
其实多亏了他们捣毁了潜龙寨窝点,这帮土匪竟然还有未曾销毁的“那个人”的信件。
钟离霄仿了一夜,他学习能力本来就强,硬是仿出来一份土匪都看不出真假的信。
加上钟离霄带上面具后和“那个人”十分相似,于是沈倾城便想出了这个计策。
虽然王尧永已经是弃子,但是作为在位十几年的贪官污吏,他所收的贿赂定然不会是小数目。
将王尧永整倒台,他们此去济州,便将赈灾和治病一道做了。
也好过留着这毒瘤刮民脂民膏。
信隼啃完了鸡腿,到底还是认主的,还是不自觉地向影一所在的顺德酒楼飞去。
王尧永战战兢兢上了楼,推开门,果不其然黑色面具之人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钟离霄此时此刻将时常束起的长发放下,带着一张只露出下颔的面具,身上穿着月白底的广袖文士袍,一下就唬住了王尧永。
不得不说,沈倾城将“那个人”的气质拿捏得格外准确。
王尧永毕恭毕敬道:“参见大人。”
钟离霄奉行多说多错的缘由,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王尧永一时间猜不准这位“大人”的心思,颇有些惶恐地道:“大人这不是…说要赏赐小的么?”
钟离霄将坐姿调整得更为放肆些,声音上扬道:“你倒是同本座说清楚,因何赏你,你又想要什么?”
男人上位者的气势端得很足,王尧永自行在心底将“难道不是您叫我来的吗”这点疑惑打消。
谁让他是“大人”呢,有些怪癖,比如想掌控属下的想法,确实也不能说是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