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我费解的是,为什么陈凤三潜意识中保持的状态是一种类似于坐山观虎斗的状态?”沈倾城单手支着下颔,手中不解地把玩着青花颜色涣散的茶杯。
碧芜劝她道:“王妃还是莫要心急,有些答案我们可以找到叶桃再问。”
“对。”沈倾城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们便挂上牌子说是寻到亲戚了要外出,便回一趟靖王府,还有近日要严密盯梢何凤三的行踪,务必抓到这个杜郎。”
……
次日清晨
沈倾城和碧芜打包好行李,掩人耳目地换了几处地方,最后道靖王府自家产业下的客栈换了身衣服,上了马车回靖王府。
钟离霄和影一听说二人要回来,也没管什么线索不线索,直接安排了一大桌子菜给沈倾城和碧芜接风洗尘。
沈倾城点名批评钟离霄尤为过分,竟然吩咐厨子做了一大堆红烧烧狮子头,香煎小牛肉,糖醋肋排、片皮烤鸭来蚕丝自己忆苦思甜的心智。
她夹了片皮鸭送入口中,点着钟离霄道:“你真的个坏男人。”
钟离霄在一旁端着茶盏品茗,闻言挑眉道:“你不喜欢么?”
沈倾城夹了块狮子头放入碗中,虽然吃得很快,但是吃相也没有丝毫不雅。
一语双关道:“喜欢,我可太喜欢了。”
钟离霄轻笑了声,一边往沈倾城碗中盛冬瓜竹荪汤一边道:“喜欢便多吃些。”
沈倾城虽然这两日也没有觉得过得有多穷困,但是看着这一桌子珍馐还是觉得这种日子是东四巷里边不能比的。
这一顿吃饱喝足,沈倾城都觉得自己被喂胖了一圈,沈倾城吃饱后便寻了栖梧院的靠椅秋千坐下。
晃荡晃荡美其名曰不动消食法。
钟离霄对她这种行为也格外纵容,但也是正事要紧,于是便问沈倾城道:“东四巷那边情况如何?”
沈倾城将东四巷和阿芙蓉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明,钟离霄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他的关注点和沈倾城有着天差地别:“这个幕后黑手,定然与东瀛倭寇有什么勾结。”
沈倾城思虑片刻,为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政治敏感性还不如一个古人感到懊恼:“你是说,有人勾结东瀛,意图将阿芙蓉从东四巷为突破口,引进到京中?”
“正是如此。”
她望向钟离霄笃定的眼神,浑身上下不寒而栗,她清楚地记得穿越前的国家一百多年以前背负的历史。
被鸦片打开国门,全国上下无论贫富,八成以上的人粘上大烟,典妻卖女也要吸食此物,最后变成死在荒郊野外街头巷口的一具具尸体。
那段历史发生的时候,沈倾城没有出生,她无法阻止,只能看着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财政数字,看着那一段段记载人吃人的文字,身为人还是难免会去共情。
沈倾城不敢想象,若是这个世界也这样被鸦片打开国门,国力会如何衰退,会有多少尸横遍野、饿殍遍地。
钟离霄的手轻轻覆上沈倾城的手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他见沈倾城这副模样,安抚着说道:“没事的,已经派影一去跟踪何凤三了,这次事件必定要掐灭在襁褓之中。”
沈倾城点头笃定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得告诉你,阿芙蓉这种东西一但流传开来,即将国之不国。”
就在此时,影一匆匆忙忙地敲门进来,道:“王爷王妃,碧芜…受伤了。”
沈倾城豁然起身向外跑去,碧芜的住所在寻梅阁侧畔的厢房之中,沈倾城专门栽了一株梅树到碧芜的屋前。
她推门跑过的动作惊落一身梅花,推门而入,沈倾城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碧芜见着沈倾城,爬起身来想要迎她,沈倾城连忙呵斥到:“给我躺回去,身子不想要了不成?”
她看着沈倾城语气极重,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关切,心中微微有些暖意,但还是告罪道:“王妃,奴婢出师不利,打草惊蛇,恳请王爷与王妃责罚。”
钟离霄跟在沈倾城身后进来,看见沈倾城那一副紧张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影一缀在钟离霄身后,看向碧芜的眼神更为关切,只是碍于两位主子都在床边,他也不好贸然上前。
只得向钟离霄和请示道:“王爷,厨房那边的鸡汤煨好了,属下去拿……”
“站住,”沈倾城发话道:“什么时候这小事也要你去了,先这陪陪碧芜吧。”
影一匆忙行礼谢过。
沈倾城不再看影一这愣头青,转头将碧芜审视了一遍,身上擦伤极多,后背有一条长而规整的刀伤,小腹更是几乎被捅穿的伤势。
碧芜呼吸间就能痛得脸色惨白,伤口也只是用了暗卫常备的止血药草草铺上,根本不起太多作用。
沈倾城对钟离霄道:“你和影一都先出去吧,我替碧芜看看伤,她到底是个未出阁女子,你们两个男人在这不好。”
碧芜这时匆忙道:“王妃,这点伤不碍事的,奴婢得先同您和王爷说奴婢这次查到的情报……”
沈倾城听着她拼尽全力才只比蚊子叫大点的声音,赶忙捂住她的嘴道:“省些力气,你是病人,病人便要听医生的话。”
言毕,沈倾城又看向钟离霄和影一:“你们两个还不快出去?”
钟离霄点头,起身向门口走去,影一只得跟着他离开,关门前影一还格外担忧地道:“王妃,若是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唤影一,属下就守在外边。”
沈倾城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寻梅阁中医用之物数不胜数,沈倾城很快找来了纱布刀剪和缝线,也不知碧芜遭遇了什么,浑身上下伤重得宛如血葫芦一般。
她剪开碧芜伤处的衣裳,和她大致估摸的不错,碧芜身上伤最重的便是小腹处。
碧芜的嘴唇如今都是难见的惨白色,口中一直说着不疼,单薄的身躯却在发着抖,尤其是沈倾城用消过毒的剪刀剪下她伤口处沾上血的布料时,她都痛得浑身发抖。
沈倾城不忍心,将打湿的布巾拧干了水,让碧芜咬在口唇间,然后用力将血肉沾上的布料撕下。
碧芜痛得呜咽,沈倾城也在这时看清了她小腹上的伤口,伤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深,虽然这种程度的外伤在沈倾城手中时可以痊愈的。
但是碧芜恐怕…今后再也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一句话在沈倾城口中打了个转儿,最终被沈倾城咽了下去,她拿着另一块布巾擦了擦碧芜额上的汗,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