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一眼扫过琴架上的书简,顿时嘴角一抽,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苏茵说道:“我家少主说了,苏姑娘向来是有仇必报,有恩必答。”
苏茵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不由得面色一黑,说的倒是她不假,她便是这样的性子,可这和妇德,妇言有什么关系。
岂料,长青接着又道:“我家少主还说了,此番相助于苏姑娘也不是什么大恩,恰好他这里缺几本书,就让姑娘每本抄上十遍,抵了这相助之恩,也算是两清了!”
长青学的惟妙惟肖,像足了容华那副姿态。
苏茵一眼朝长青扫去:“你家少主可还说了什么?”
他是谁?
他是青川容氏少主,又怎会缺了几本书。
还是这妇德,妇言。
他一无妇人,二无女儿,那里会用得上这样的书。
在苏茵的注视下,长青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少主说,若是苏姑娘不愿也无妨,可把前几次的相救之恩,细细的算一下,兴许还可让苏姑娘在做些别的什么事。”
长青声音一落,苏茵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何时说不愿了!”
长青顿时一笑,眯眼看着苏茵说道:“苏姑娘愿意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随即带着几个婢子退了下去。
苏茵面色有些难看,她粗鲁的抓过那两本书,几步走到桌案前,提笔沾墨,推开竹简,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长青从窗户望了她一眼,不由得就笑了。
他家少主什么人!
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很。
妇德!妇言!
大概也只有少主才想得出来这样的主意。
他那里缺这样的书简。
无非是听苏茵夸赞了赵初几句,心中恼怒,又不便发作。
如今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苏氏阿茵乃是他的妇人。
无非是借着这样的由头,发一发心中的闷气。
顺便让她知晓,什么是妇德,什么有是妇言。
不得不说,少主当真是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呀!
长青一进来,容华便张开问道:“怎样?她都说了些什么?”
长青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还未开口。
容华便接着又道:“可有不愿?”
容华一袭素白的长袍,正附在桌案上处理各处的紧要事物,他漫不经心的瞟了长青几眼。
看似一副无关紧要的摸样,却是问的这样急切。
长青如实道来:“原本她是有些不愿的,可我按着少主的话说了,纵然不愿,她还是抄写了起来。”
容华嘴角一挑,垂下眸子:“她也该收一收性子了!”
长青看得出他的认真,他深深的看了容华几眼,沉吟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华一眼扫去:“有什么话就说!”
长青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只怕家族容不下她!”
他声音一落,容华顿时就笑了。
他抬眸朝长青看去,缓缓说道:“家族容不下她,与我何干?与她何干?”
他的人何需家族点头。
长青怎不知他话中深意,当下再不出声。
容华埋首处理各处事物。
许久,长青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他抬头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她究竟有那里好?”
偏偏就入了你的眼?
剩下的话长青没有说出来。
若论相貌,比她貌美的人大有人在,若论出身,她的出身实在不值一提,若论才智,也不过是有些急智。
可这些年少主身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容华一眼扫去:“她的好你无需知晓!”
容华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低下头去,提笔沾墨,奋笔疾书。
这一日,她在东,他在西,都附在桌案上,埋首于竹简之中。
岁月静好!
邯郸城却是城门紧闭,街上行人匆匆,一副人心惶惶的摸样。
偌大的王宫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天空之上阴云密布,恰如此时的邯郸城。
大王一袭乌黑的袍子,上面飞针走线,龙纹繁复,他面色阴沉,坐于龙位之上,眯着眼看着跪在下面的人。
赵奕早已褪去身上的囚服,他仪表堂堂,姿态不凡的跪在大王面前,拱手说道:“父王,你老了,也该退居后宫颐养天年了。”
在他身后是数不尽的弓箭手。
他们一个个拉弓搭箭,箭锋直指大王。
“哼!”大王冷冷一笑,一言不发,看都不看赵奕一眼。
他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这其中有他宠爱过的女人,有他倚重的臣子,还有与他一同长大,陪他经过许多风风雨雨的密友知己。
华夫人一袭盛装,妆容一丝不苟,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身痕迹。
她拱手一礼,附身跪在大王跟前,抬头说道:“承蒙大王多年教导,奕儿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令我赵国问鼎诸国,请大王传位奕儿,退居后宫颐养天年。”
说着,华夫人一跪不起。
“好,好,好……”大王看了她一眼,连说数声,一下便笑了:“你们一个个好的很!”
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恐惧。
苏青远一袭戎装,大步走了出来。
他双膝一软,跪在大王跟前,拱手说道:“请大王传位于公子奕!”
大王双眼一眯,视线落在苏青远身上,眼底锋芒尽显。
他沉沉笑道:“好一个苏卿,真让寡人刮目相看。”
苏青远脊背挺直,一言不发。
今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啪……”大王一掌落在面前的桌案上,缓缓站起,他环视了一圈,冷冷一笑:“你们这是要逼宫,好大的胆子!”
他声音一落,在场所有人无一人开口。
这时,萧寅站了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到大王跟前,却是没有跪下。
大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萧寅双手一叉,沉声说道:“请大王传位公子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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