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源几人聊得入迷,要不是薛岱山实在受不住哼哼起来,三人几乎忘记下方还有一位充当座椅的倒霉蛋。薛岱山拍着身前的尘土起身,面色难看地看着脸色泛红的三人,心想着你们这时候倒知道不好意思了!
不过,在他看到许浩源恢复如常的时候,心中喜悦冲淡了不快,直接将对方拉到一边关切起来。
“浩源老弟,你这是没事了?”薛岱山单手揉着腰,绕着许浩源从下倒上,从下倒上的来回扫视。等他发觉许浩源真的没事之后,直接伸手搭在许浩源的肩膀上,以一种近乎锁喉的架势压住对方。“你倒好,拿自己好兄弟给妹子坐?”
“你不是说要拜倒在千雪女王的石榴裙下吗?被对方坐一下没关系吧!而且当时我那状态,芊灵说是石头,我自然就把你当石头了!”
许浩源回头看眼远处聊天的两姐妹,忽然将声音给压低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倒下的时候根本就没晕!你趴着偷瞄千雪的动作被芊灵看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了!”
许浩源说完,给自己兄弟一个十分鄙视的眼神,弄得薛岱山支吾半天,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回怼。他被千雪一拳干翻是没错,那时候的他的确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可是,他身体素质够好!大理石地面也够硬!一下子就把他撞醒了!当时的他脑袋嗡嗡地,只是下意识看许浩源的方向,谁知道千雪就站在他前边,还被芊灵误会了。
“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你?”薛岱山松开许浩源,神情有些寞落。自己明明是关心自家兄弟,怎么还被人给误会了!更关键的是,他还真解释不清!
“芊灵也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况且,大哥我相信你的为人!”许浩源身为薛岱山的兄弟,对其为人自然是很清楚的。他见对方神情有些沮丧,立刻投去信任的眼神。
这让薛岱山好受不少,抬手一拳轻轻打在对方胸口,说道:“不愧是好兄弟,还是你懂我!走吧!看看她们两个在聊什么,听之前的意思似乎还有任务在身!”说着,顺势抬手拍拍对方肩膀。
许浩源点头,两人转身朝两姐妹的方向走去。只是在他转头的时候,依稀听到对方口中低喃着什么可惜了,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光顾着看许浩源这混蛋了!对此,许浩源默默在心中回应:哎!兄弟我就始终相信你这死性不改的为人啊!
“千峰哥哥他们临时有事!说是让你们两个顶替他两位置,充当曙光的守夜人!”
千雪将手机收回裙侧口袋,目光在迎面走来的两人身上扫视,尤其是在薛岱山的身上多看一眼。她的心里在默默盘算,对方一个没有魂灵家伙,真能够担当起守夜人的责任吗?
先前,芊灵与千雪不认为陌爷爷是带着这两人来守夜的,因此没有向两人透露太多关于守夜人的事情。如今,千雪在联系千峰得到答复之后,已经证实许浩源两人被带来此地的目的与她俩一样。这样一来,她们就要为后续做些计划安排了。
曙光守夜人?许浩源与薛岱山面露不解,就在他们想要问询的时候。那位陌爷爷已经处理好手头的事情,示意两位护工先行去面包车旁等候,自己来到四位孩子跟前。
“我不知道两丫头有没有告知你们来此的目的?”
陌爷爷看着前方的两位少年,精神矍铄,笑容和蔼,丝毫看不出为好友离去而难过的样子。或许在他这个年纪看来,生死一事早已成过眼云烟。可面对接下来所说的话,他的神情依旧复杂起来。
“我要申明一点,这次的守夜不同以往,是要选出能够接替我这些老家伙的接班人!老黄,老余走了,老叶也紧随其后。过不了多久,日暮的时代也将终结,未来这座城市就要托付于你们四个!”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让日暮四佬的接班人在日暮之中选出。可福利院的成员除了几位年龄颇大的护工外,其他人大多年老力衰,难当重任。还有一点,当年的日暮四人皆是治安官出身,自身学识丰富,身手矫健,才能在古稀之年觉醒魂灵后依旧所向睥睨,镇压心海市的唤魂师界。
现在福利院也有一些退休的治安官,可终究比不上这些孩子们的可塑性强。于是日暮的老人们便与曙光商议,将千雪芊灵这些年轻一代交由日暮的前辈们训练,以期在日暮四佬的时代过去后,有人能够接班,稳住心海市的局面!
“你们也别一个个哭丧着脸!”陌钧说完暮光所面临的困境,发现眼前四人皆是低头不语,满是感伤,连忙在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别看陌爷爷的岁数大了,至少还能撑个十几,二十年的!够你们这些小家伙成长起来的!”
陌钧说这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没落。当年的日暮四人是何等意气风发,觉得自己等人能够像年轻时一样守护着一座城市。可自从那个人的到来,三位老友的接连离开,让他逐渐明白,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时候退场了……
不过,在他退场之前,他与叶天龙有过约定,要让这些后来者成长起来……
陌钧离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大家沉浸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之中,没有察觉到对方萧瑟而又孤单地背影,直到薛岱山这家伙打破寂静。
“不好!你们快醒醒!那位老爷爷呢?他把我们都落在这里了!”
许浩源等人回神,纷纷冲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原先停着的面包车不见了,空余薛岱山一人杵在原地,一脸迷茫地看着地上的车胎印。
盘山公路间,日暮的面包车正在徐徐前行。这辆车来时八人欢声笑语,回时三人缄默不言,显得极为压抑。那位开车的护工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开始找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他对陌钧离开前的做法有些不解,正好出声询问。
“洛老爷子,你为何在临走前调动魂压,特意让那四个孩子失神?”
“老爷子肯定是想让他们几个心中有所触动,铭记日暮守护城市的职责!”副驾驶的护工知道同伴是想缓和气氛,当即接话,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魂灵的波动可以放大情绪,以陌老爷子心意境的实力,引动四个孩子产生荣誉感和使命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只有他们四个将守护城市的使命深入骨髓,日暮前辈的努力也就不算白费。
“没有,单纯是见薛岱山那小子鬼鬼祟祟,还想忽悠许浩源一起离开,才释放的魂压!”陌钧摆摆手,一改自己严肃认真的臭脸,流露出自己老顽童的一面。“我千辛万苦骗来两个冤大头,这容易吗?还有,快停车!”
那位开车的护工听到老爷子大喊停车,立刻明白对方要做什么,连忙选块山间平地停下车来。没等他给老爷子开门,陌钧自己就夺门而出,快步来到一棵树下呕吐起来。
两位护工见状,不由对视一眼。
“我怎么觉得,陌老爷子吹嘘当治安官那会儿从不晕车,是有那么点水分呢?”
“我也这么觉得!真难为他,都大把年纪了!”
“咳咳,你们!咳咳,嘀咕什么!”
陌钧吐了点酸水,晕车症状也好些。他听到身后两人在调侃自己,连忙出声示意自己年纪虽大,可耳朵还灵着。
“许浩渊是一个很纯粹的医生,我们将他弟弟拐来,也不知是福是祸?还有许浩源,希望他能明白陌爷爷的良苦用心!”
陌钧咳嗽几声,缓口气后眺望着远处的陵园,仿佛看着那四位孩子无助身影,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在许浩源未出现之前,他与叶天龙商议的守夜人的人选是千雪,芊灵,千峰与千岳。可自从许浩源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尤其是寄存叶天龙意识的魂灵所带给他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将其重点培养。
他一路过来,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都为在许浩源面前树立高人形象,就连帮助薛岱山开光也是如此,还不都是搞好自己与对方兄弟的关系。
如果所谓的开光真能造就出一位唤魂师,他们这些日暮的人早就自己培养那些孤儿,再说怎么他们那里也是福利院,就是岁数大了些。还有那些名为暗夜集、天华的势力也不会去到处抢人,拉人了。
两位护工上前与陌钧并肩而力,他们伸手想搀扶对方,可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们知道,对方的性子就是倔,不肯服老。
不过,听到对方提起那位大魔王,他们也是记忆犹新,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来。
“那许医生人不错,就是脑子一根筋,思维不会拐弯!”
“所以陌老爷子才说他纯粹!被他说得,连我都觉得日暮四佬不过是一群即将入土之人的残年妄想!哎!陌老爷子,你别打我,我一时嘴瓢!”
“你们两个兔崽子,别整天老啊老的,以后老字去掉,称呼我陌爷!”
他们这些唤魂师凑在一起,时不时就会谈论魂灵什么的,保不齐就被那些看不到魂灵的正常人员听了过去。那些正常的护工以为他们得患上妄想症,就请来许浩源这位心理医生进行疏导。
起初,大家对这位看不见魂灵的心理医生很不屑,可没想到对方的确有把刷子,愣是治好几个唤魂师让大家刮目相看。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四佬之一的黄老,居然被对方硬生生从心意境话疗成心欲境,整整削弱了一个境界。对方的大魔王之名也就此传开,关键是他们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毕竟对方一直贯彻身为医生的初衷与职责,治病救人,所作所为只有一个目的,将大家变为正常人,回归正常的生活……
在唤魂师形单影只的时候,会被他人当做异类,被常人视为不正常。这点他们都经历过,因此也明白许医生的好心。可当一群异类找到彼此,聚集成堆的时候,他们就很难回去……
许浩源还能回去吗?答案是肯定的,只要他哥还护着,他就会失去魂灵,正常地长大。可现在他们做的,是将一个无辜的孩子拉向本不属于他的世界,这个世界可能很精彩,也可能很残酷……
陌钧虽比两位护工大了两轮,此刻却与他们有说有笑,甚至还摆出架子对上几招。然而,他们都明白,陌老爷子此刻的所做所为,只是掩饰心中寞落罢了。
最后,三人停歇了,陌钧掏出手机,紧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无法拨通那个电话。
“陌老……”司机护工犹豫一下,改变了称呼。“陌爷,要不我打给许浩渊吧!我毕竟是日暮负责人!有些责任……”
他话音未落,便发现陌老手中的手机有点眼熟,似乎是自己手机在打闹中被对方顺走的。
这一刻,他立刻后悔了,这他丫的是圈套,陌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这么玩,属实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