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二章
任家镇发生的事情可一点儿都算不得小。
死了那么多人,消息捂是捂不住的,很容易就传遍了四面八方。
而任家有不少产业依然还留在任家镇,毕竟家中的祠堂、祖坟,总不能失了照看。
如此,在两地联络消息的过程中,任婷婷知道任家镇遭逢变故的时间,怕是与有着军方渠道的龙兴达,不分先后。
心忧陆白的状况,任婷婷是很想在第一时间就赶回任家镇,看个究竟的。
只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一个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妖鬼肆虐的环境中,也只能给陆白身边添些麻烦罢了。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肯定不会有事。
所以,任婷婷硬是忍住了心中忧虑。
除去让家中仆从盯紧从任家镇方向传回的消息以外,就再没有去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可这样一天天的忍受煎熬,却也难免使得任婷婷有些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瞧着,都略略有些清减了下去。
但她还是将自己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自家的生意上。
却是想要用这样的法子,靠着一天到晚的忙碌,来使自己不去过多的胡思乱想。
终于,在苦等了好几天以后,陆白,总算是回来了。
“你瞧瞧你,我这不是没有事吗?”
看到任婷婷红着眼眶站在自己面前,几乎差点儿就要哭出来的模样,陆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庞,随后在任婷婷面前转了个圈,将自己的安然无恙,完完整整的展现了出来。
只不过,纵使如此,任婷婷眼眶里噙了多时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滴滴的,滚落了出来。
她已忍了许多天。
任家镇死了那样多的人,实在吓人的紧。
一想到陆白需要与各种妖魔鬼怪对战厮杀,每天夜里,任婷婷都会被噩梦惊醒,难以安眠。
如今见到陆白囫囵着回到自己眼前,她又如何能不喜极而泣?
两个人相拥着说了些体己话,等过了会儿,陆白却又和任婷婷说起了自己后续的打算。
他没有要瞒着自己妻子的打算。
因此,便连之所以会有此等打算的缘由,也一并都讲了出来。
陆白告诉任婷婷,冥府的惩罚面对所有茅山门徒,又以当时身处任家镇的他们这些人,首当其冲。
他倍感歉然的告诉任婷婷,接下来两三年,自己怕是不能在家中多待。
除去每年中元节前,回家中完成自己“印钞使”的本职工作,给费城隍交差以外。
其余时候,都需得行走四方,往大江南北都走上一遍,以期能尽早将冥府列下的魂魄数量凑齐。
“阿白,你……”
任婷婷哪里想的到,陆白这才刚回来,就给自己弄出个这么大的新闻。
对此,她心里头自是不舍的很。
但只转瞬过后,任婷婷的脸上,就已带上了些许毅然之色。
“去吧,我支持你!”
任婷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神光。
她的目光与陆白对视在一处,口中沉声说道,“家中一切,我都会照看好的。”
“不过在此之前……”
话到一半,任婷婷口中言语,忽然就此戛然而止。
本因着任婷婷之前所说,心里感动不已的陆白,正自认真聆听着妻子的要求。
见此情境,不禁有些好奇的开口,接上任婷婷的话茬,问道,“怎样?”
此时此刻,任婷婷的脸上已添了不少的红晕。
说话的语调,比起刚才也变得轻浅了许多。
但她依然还是咬着嘴唇,将自己方才未曾说完的话,全都讲了出来。
“我们……”
“要个孩子吧?”
任婷婷抬眼望着陆白,眼光闪烁,宛似星辰。
陆白最后虽是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只不过,想不要孩子,只需做好防护措施,实在不行再吃点药就好。
陆白医术也不算差,专业的很。
但要孩子嘛,却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百分百成功。
即便他们夫妻两个的身子都没有问题,这事想要成,却还得看个“缘”字。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晚的陆白既没有像以往那样,在练功前先用自身灵力给杀一遍活,后续,也没有非得要将之悉数都弄到外头,就求一个安安稳稳,短时间里,不出人命。
反正,是连着做了好几份的奶油泡芙出来。
可至于到底能不能中,就像陆白之前同妻子所讲,随缘就好。
在甜水镇待了几天,白天夜里,全都忙碌的厉害。
奶油泡芙,也吃了好几次。
几天后,等把甜水镇周边的隐患,清理了个干干净净,陆白终于决定启程出发。
留下董小玉和小僵尸看家,又去了封书信,请来麻衣门诸葛大贵的妻子王梦梦,暂时在甜水镇坐镇。
双方交情不错,陆白与诸葛家又有着生意上的往来,这个小忙,无论诸葛大贵又或者王梦梦,全都乐意帮的很。
将一切都安顿妥当后,至于陆白自己,则准备先往南边的大山里走一圈,至少把后续需得拿给九叔的贺礼准备好。
再往后去什么地方,就没有什么定论了。
九叔的新义庄预计有三四个月就能盖好,而陆白需得在那个时候赶回来,参加九叔的收徒仪式。
又因着眼下已是农历的八月底,算着日子等那时候回来,正好就是年底。
等到同九叔等人聚上一回后,再次离开前,还能在家中过个年,倒也算一举两得。
陆白计划的很好。
只是,眼瞧着从他离开后算起,已经快有四个月的时间。
九叔那边的新义庄,也已在半个月前盖好,并托人送来了请柬,定在小年前的腊月十八日,将乔迁新居和收徒的大事,一并办了。
可已经从家中离开了好几月的陆白,却仍旧未见归来。
果真怀了身孕,小腹已微微隆起的任婷婷,记着当初与丈夫的约定,实在不相信陆白会忘了早前定好的归家日期。
因此,竟是每天都要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去镇子口,自家新开的酒楼里坐着等待。
直到这一天。
踏着冬日严寒,于甜水镇外的土路上,忽然多了一位青衣道袍、身后负剑的俊逸青年。
他手里持着一杆明黄色的太乙幡,一边与路上遇到农人拱手笑谈,一边缓步而行。
只不多时,就到了镇中。
坐在酒楼二层的任婷婷,这个时候正好将目光往镇子口方向望去。
却不想那位已在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的年轻道者,同样,也正在抬眼望着楼上的她。
冬日的暖阳洒照在年轻道人的身上,好似给他整个人,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纱衣。
但青年嘴角忽然扬起的笑容,却似乎比这阳光,还要更暖了许多。
“我回来了。”
他的口中,如是说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