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走后,淮阳郡主缓缓又坐在床边。她脑子一片空白,不想深入去思考。
她如一座雕像,坐在那久久不动。房内婢女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屏气凝神,站得身子僵硬。
过了很久,红菱才领了秋唯真过来。身后还跟了个粉衫女子,与他一般气质温和。
两人进来向淮阳郡主行了礼,淮阳郡主没有过多打量两人,屏退房内下人,急急道:
“还请秋神医好好为我母妃诊治,若治得好,我定有重谢。”
秋唯真点头,走过去仔细为雍王妃把脉。
他眉头越皱越紧,好半晌才拿开手,斟酌着说道:
“王妃这是中了毒,毒素已侵入五腹。我能将毒素清除,但王妃已经伤了根本,怕是......怕是活不过五载。”
“中毒......”
淮阳郡主喃喃,这是她不敢想,却已经早想到的结果。
“请神医为母亲诊治吧。”
秋唯真取出银针递给身边的白芷,对淮阳郡主道:
“王妃全身经脉尽是毒素,我不方便施针。内子与我师出同门,由她来施针,郡主......”
他还未说完,淮阳郡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说什么?内子?”
秋唯真点头,
“是,这位是我妻子。”
那日花灯会上还见他与陆想容你侬我侬的,怎么才没过几日,就与旁的女子成亲了?
淮阳郡主很是不解,这种事不可能胡说。但他与陆想容那日的亲昵不似作假,他这是舍了陆想容,另娶他人?
“秋神医若信得过你夫人,我便也是信的过的。你二人用心为母妃诊治,我出去一下。”
淮阳郡主带着一肚子疑惑,推门走了出去。
“晚襄!”
晚襄依旧一身劲装,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去查查,秋神医与陆想容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晚襄没有回话,几个腾挪间,消失在了院中。
淮阳郡主缓缓走到房门前,静静站着,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秋唯真与白芷推门走出来,她这才反应过来。期待的看向秋唯真,
“母妃的毒解了?”
“不曾,需要连续施针三日,再配以解毒的汤药。药方我已写好。”
秋唯真说着,将药方递给她。
淮阳郡主亲手接过,让人送上诊金,又命人将二人好生送出了王府。
一直等到天黑,晚襄才回来。
“秋神医的妻子是他师兄的女儿,名为白芷,是因珍妃娘娘案被牵连的白太医之女。白太医死后,家产被抄没,他的妻女过得艰难。是最近才被人送去与秋神医相认。而将她们送过去的人......正是周太傅。”
淮阳郡主听完她的禀告,脑子慢慢变得清明。
他有心上人......而那人却喜欢旁人!
淮阳郡主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哈哈哈.......多可笑。
“晚襄,杀了她!”
自己得不到的,她凭什么轻易就能得到!
晚襄领命转身,只听淮阳郡主又道:
“等等,陆二小姐还没尝过鱼水之欢,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晚襄脚步顿了一下,便推门而去。
陆府花容居,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已入睡,唯有夏虫偶尔发出几声鸣叫。
一道黑影快速摸进,动作熟练的挑开窗棂,翻身而入。
“谁!”
郑飞燕翻身跃起,直逼黑影而去,两人很快交上手。
打斗声吵醒了陆想容与外间小榻上的焕喜,焕喜鞋都没来得及穿,飞奔过去护住床上还在发懵的陆想容。
郑飞燕虽说出身行伍,却哪是晚襄这种训练有素的暗卫对手,很快就被放倒。
晚襄身姿灵活,眨眼便冲到陆想容面前。
这张脸,陆想容脑袋“嗡”的炸响,前世她便是死在此人手上!
这是雍王的人!
前世被眼前人一剑穿膛而过,随即这人也被周云易削下脑袋,周生走过来揭开那蒙脸的黑巾。
陆想容记得那双充满怨毒及不甘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焕青就被拍晕在地,陆想容刚摸到床头的发簪,还未转头只觉脖颈一痛,便眼前一黑。
等陆想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抗着急速奔跑。
还好她手上还紧握着那支簪子,她扬起手,用力朝身边人的颈项扎去。
晚襄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簪子偏了偏,只浅浅扎到她的肩膀。
陆想容趁机用力挣扎,从她的肩膀上翻落在地。“嘭”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晚襄皱眉,一脚踩在陆想容背上,要不是郡主最后那样的吩咐,她早就解决了此人。
她俯身,正准备故技重施,一掌将陆想容劈晕。只觉一股劲风传来,她本能的向后跃出躲闪。
郑飞燕追了上来,与晚襄对峙着,头也不回道:
“小姐快跑!”
晚襄也看清来人,这人一股子蛮力,根本没有技巧可言。她嘴角露出讥讽一笑,率先攻了过来。
陆想容翻身爬起,犹豫了片刻,拔腿往巷子外跑去。
她不敢回头,只听见后面的打斗声很快停止,又有脚步声朝她追来。
她心里明白,追过来的只能是晚襄。若是郑飞燕,她肯定会开口唤自己。
她咬牙,脚下用力,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但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在绝望之际,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陆想容刹不住脚,直直与那人撞上。
本以为要撞出个好歹,那人将她轻轻提起,转了个圈将人放在地上。
陆想容这才看清那人的脸,是莫言心。
她还未来得及喊出“快跑”,莫言心已经迎面与追过来的晚襄交上手。
显然莫言心身手不错,她将那句“快跑”咽了回去。
“阁下是谁,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晚襄渐渐不敌,出口威胁道。
莫言心不说话,用行动告诉她答案。他掌风凌厉,招招直逼要害,晚襄很快身负重伤。
今晚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顾忌着不能让人抓住,连累郡主,她寻了个机会脱身,跃上边上的院墙,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幕中。
莫言心转身,朝陆想容走过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她身穿里衣,靠在巷子的墙壁上,瑟瑟发抖。
陆想容不是冷,是被吓的。在睡梦中被惊醒,经历的这短短一刻钟跟做梦似的。
突然身上一暖,是莫言心脱了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她这才反应过来。
“多谢莫公子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