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这朵花像只鸟儿!”
小桃也指了朵花让陆想容看。她这刚倾身去看,就听后面有人唤道:
“陆二小姐。”
陆想容站直身子转头,见是个婢女打扮的女子。虽是婢女打扮,穿戴却是不一般,应该是哪位夫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见陆想容只是打量她,却不说话,那婢女挺了挺腰背,下巴一抬道:
“陆二小姐今日这身打扮,与我家小姐撞了,还请陆二小姐速速去将其换了!”
陆想容皱眉,这是哪家的婢女,好大的口气!
“你家主子是哪位贵人?”
这婢女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揶揄,鼻孔朝天继续道:
“我们家小姐是永达伯府大小姐,岂是你能比的,赶紧去将这身衣裙换了,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陆想容都要被她气笑了,朝不远处看去,果然有一个与自己穿着相类的女子。
颜色差不多,只是样式上有些区别。同样的身姿修长,只是此时看着这边的眼神带着不善,将这身衣裙衬托出的灵动减了几分。
陆想容朝那边露出个不屑的笑来,缓缓开口道:
“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公主,这么大的脸面。去告诉你家小姐,她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自己去换,我可没那闲工夫!”
“你......你!”
那婢女气得一跺脚,恨恨走了。是谁说这陆家二小姐胆小怯懦的?
陆想容不再搭理她,继续边走边欣赏着花架上的花来。
“陆二姑娘别理她,那是永达伯府的大小姐蔡映桐,向来是个难相与的。”
陆想容回头,见是沈洛霜,心中不快一扫而光,浅笑等着她走过来。
“沈小姐,你才到吗,方才在厅中没看见你。”
沈洛霜款款而来,将她拉到石桌边坐下,这才凑过来道:
“你可知那蔡映桐为何要针对你?”
陆想容笑着摇头,眼带询问。
“辅国大将军府,前些时日不是去你府上提亲了吗?后来传出你那样的谣言,他家转头给儿子重新定了亲,就是这蔡映桐。”
陆想容似乎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被提亲又被退的是自己,怎的这也能怨到自己头上来?
男宾这边就显得其乐融融多了,不管在朝堂上是否政见不和,私下里那也是要卖几分薄面的。
人人都是修炼成了精,戴着一张张虚伪的面具,相互应酬寒暄。
周云易被围在人群中央,谈笑间将那一张张虚情假意的嘴脸看得透彻。
他今日不仅来了,还来了个大早。倒不是顾及着给雍王几分薄面,而是他知道今日陆想容会来。
但他心里清楚,陆想容不会再如前世般设计于他。即便如此,他还是来了,带着一丝丝希冀。
而此时的周生,正藏与雍王书房梁上的隐蔽之处。
听见有人推开书房门,他屏住呼吸,心跳声也逐渐缓慢下来。
这是他的独家秘技,自然也是周云易敢安排他在此偷听的依仗。
“陆二小姐的贺礼可挑出来了?拿过来我看看……”
“知道王爷要看,我早命人送过来了!”
是雍王与德忠公公的声音,周生一动不敢动,德忠可是内家高手,稍有差池便会被发现。
只听两人的脚步声从门外进来,随即左拐去了另一侧的书案前。
一阵沙沙声后,又听雍王“啧啧”两声,
“不错,不错!诶,这画得好似墨香山的红枫林?”
“是墨香山,也是红枫林,但老奴瞧着却不是墨香山的红枫林。王爷您看,枫林的形状,像不像条盘踞于山间的龙?!”
龙?陆二小姐疯了吗?竟敢作这样一幅画送给雍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半晌无声,周生估摸着雍王在仔细端详那副画。
“什么龙,明明是蛟,没看见只有四爪吗?呵呵呵……虽是个闺阁女子,却也晓得其中忌讳,是个聪慧灵秀的!不过嘛,胆子不够大,野心也不够大……”
周生刚暗暗松了口气,又不禁咂舌,雍王已经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了?
这便是大人说的,想要其亡,先令其狂?!
他这句话德忠不好接,只是在一旁陪笑。
只听雍王又道:“让你安排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老奴亲自去瞧了,陆二小姐今日穿了身翠绿色的襦群,很是好认。都安排妥了,王爷只管丑时一刻,去风息桥畔英雄救美,老奴自会想法子将众人引过去……”
什么英雄救美?周生听得冷汗直冒,雍王这是想要设计陆二小姐?!
“哼!要不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两个侧妃之位又动不得,岂会如此麻烦!许他陆洪令女儿一个侧妃之位,还怕他不死心塌地为我所用?”
雍王说着叹了口气,像是在安慰自己“哎……一个妾位也确实是拿不出手,唯有出此下策了。”
德忠不解道:“王爷为何非要拉拢陆洪令,老奴也瞧不出他哪有可取之处啊?”
雍王轻笑一声,“啪啪”拍了德忠肩膀两下,道:
“陆洪令生为御史令,手中握有多少官员的把柄?不然你认为就凭他,光杆一根,如何能在关系庞杂的朝中立足?”
德忠点点头,突然悟了。
“王爷英明,只要陆洪令跟了您,那他手中那些把柄,也能为王爷所用!”
“呵,还不算笨得厉害。不过嘛,这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因为陆想容神似周太后,雍王掏心挠肝想将人弄到手。
即便此刻还不能得到周太后,弄个替代品宠着玩儿也是好的。
只是这其二不能宣之于口,即便是德忠他也不想说。
德忠见他久久不说那其二,知他不想说,自是不敢多问,只道:
“我们的人不是与陆洪令接洽过,许他三品侍中之位,他也是有意的,王爷为何还……”
听到这,周生不得不又要夸他家大人一句料事如神了,怪不得早早就让莫先生看着陆府动静,原来大人早料到陆洪令有意靠向雍王。
这陆洪令也真是瞎了眼,哪条大腿又粗又好抱看不出来吗?!
雍王自然知道他是想问,为何非要纳陆想容进府。这就关系到他不愿说的秘密了,故而他意味深长道:
“只有将利益捆绑得更牢靠,人心才不易动摇!现在他女儿进门虽只是妾,那将来呢……”
周生忍不住暗呸一口,还将来呢!这画饼充饥之术他倒是用得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