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一站在前方,背部拔的老高。
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身后震静的人,心中不由得冷笑连连。
还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叶烬明啊叶烬明,你张狂了这么久,也该尝尝失败的滋味了。
苏元曦看着丈夫有些癫狂的面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个男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分明在她待字闺中之时,曾听过天朝最有名的儒学大师夸赞过这位太子殿下。
说他是君子如兰,馥郁芳香,文武双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总之什么好词都用上了。
可她如今看来,这太子殿下不仅不是什么有勇有谋的君子,反而有些急不可耐的愚蠢和狂妄。
苏元曦闭了闭眼,努力不去将视线放到斜后方出众的男人身上。
那已经不是她现在能肖想的了,最起码,在他还是摄政王的时候,她不能想太多逾越的事情。
可今日之后,他很大概率就不会是摄政王了。
如果他要死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
圆了自己的梦。
苏元曦不知道,但是她对身后之人的渴望,几乎成了执念。
尤其是她看见太子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叶烬明对阮月的重视后,这种不平衡便滋生起来。
既然这个男人注定要死,要被废掉,那他死之前作为罪犯,作为平民,而她堂堂太子妃,镇国公府大小姐,还不能对他做些什么吗?
答案是,能的。
叶淮安已经瞥了好几眼身旁的人,瞧着叶烬明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不愧是从皇宫里爬出来的又去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人,这耐力可真不一般。
就是不知道,万一叶烬明翻车了,这位郡主要怎么办?
嫁给别人?还是替他守寡?
叶淮安兴致勃勃的开始猜想。
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他希望叶烬明平安。
二人之间可并没有什么感情。
早些年叶烬明在宫里面过得不好,但是却绝对没有叶淮安的事儿,他年少时天天被母妃耳提面命的要读书读书。
烦都烦死了,甚至长到十几岁,他才注意到原来皇宫里还有这么个二哥在。
他穿的实在是不像皇家子弟,叶淮安见他第一面,下意识的以为是哪个妃子来打秋风的亲戚带来的孩子呢。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不起眼的皇子,竟然有那种雷霆手段,能爬上如今这个位置呢?
叶烬明抬眼,阻断了叶淮安的幻想。
于是乎这一家人心中各怀好坏的心思,可面上却依旧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随着国师做出虔诚祭拜的动作。
国师跪在地上,朝着点燃清香的香炉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天神在上,吾等祈愿!”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这声音竟然如此宏大,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每一位官员的耳朵里。
众人不敢怠慢,也学着国师叩首,齐声道:“天神在上,吾等祈愿——”
“佑我天朝,国运隆昌!”
“佑我天朝,国运隆昌——”
“保吾帝王,盛世万年!”
“保吾帝王,盛世万年——”
……
阮月跟着念到最后,眼睛一闭开始划水。
反正她站在队伍最后方,本来就声若蚊呐,自然没人注意她划不划水。
叶烬明自然是她的盟友。
二人心安理得的开始在队伍最后方当咸鱼。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月又跪又拜又磕头,又上香又念经,唠唠叨叨了半天。
此时的日头已经到了正午,火辣辣的阳光刺的在场之人睁不开眼。
国师却对成帝道:“启禀陛下,此时阳气最盛,乃是龙气最足之时,烦请诸位皇子走到您身边。”
几人在国师的指引下,站在了成帝的身后。
下一秒,国师便开始又唱又跳,浮尘甩的毫无美感可言,嘴里念念有词,瓮声瓮气的听不清楚。
后方的阮月抿着唇,极力的不想在如此严肃的场合里笑出猪叫声来。
【宿主,你能不能严肃点……这可是大反派要面临的第一场巨大威胁。】
阮月抬眸,啧了一声:“能死吗?”
系统显然愣了愣,【应该……不会吧?】
“那你着什么急,他都说了不足为惧了,你总得相信大反派的能力,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
这可是原书里一等一的大祸害,从头到尾祸害的男女主苦不堪言的那种,也可以称为——打不死的小强。
阮月呲牙,想着原书中叶烬明的顽强生命力和作死能力……啧,轻易死不了。
要不是作者非得编个狗屎理由给这个翻天入地的大反派写死,这本玛丽苏狗血剧情文再有一千章也不能结局。
“等着瞧吧,这计划成不了。”
如今的剧情才哪到哪,就算天道要绞杀叶烬明,也不该是这个时期。
如今边境动荡不安,成帝身体每况日下,活不了多久,南蛮北狄皆是兵强马壮,整本书的剧情都靠着叶烬明撑着呢。
叶烬明一死,整个天朝都完了。
书里的人看不清,她这个局外人总是看的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阮月还能冷静的站在原地看戏的原因。
就在此时,叶烬明走上前去接受天神的祝福。
“呃——”
忽然!
乌央乌央的官员里有几人开始狂吐鲜血。
人群一下子哄乱起来——
更诡异的是,那几人的七窍都冒出黑色脓血,身体癫狂着抽搐,没几下就倒在地上死了。
先前的太子祭天之时,有几位离祭坛近的官员忽然高声赞美,诉说自己的身心通畅。
这让成帝很高兴。
而此时摄政王一出场,竟然就死了好几个人。
叶烬明眯着眼,没有动作。
他就那么淡然的看着有人噗通一声倒在他的眼前,以众人可闻的微弱声音,指着叶烬明。
“你……”
他口中涌出鲜血,众人见他口不能言,只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人的动作上。
他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染血的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血红的大字。
“去,拿过来。”
赵云昌得了令,走过去时瞥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叶烬明,将那染血的帕子捡起恭恭敬敬的递给成帝。
“灾祸之星降临,且非真龙之子,占据龙气血脉……必为祸人间,致使我朝覆灭。”
成帝倒吸一口凉气,刀子般的眼神剜在叶烬明挺拔的脊梁上。
他捏着手中的血书,看着断裂的清香以及暴毙的官员——
这是天神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