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声声提醒,将阮月的神智召回了一刻。
锋利的犬齿刺破舌尖,直到猩甜的鲜血流出,阮月的瞳孔才逐渐聚焦,回归清明。
“……”
她拖着麻木的身体,探了探天女的颈脉。
温热的皮肤下,没有感受到任何跳动。
阮月收回手指,果然就如系统所说,天女已经死了。
她将目光放到天女失散的瞳孔上,因为违逆了天道差点将秘密说出来,而被干扰抹杀了么?
还有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阮月想,这些疑问都需要等到今夜子时——玛姆之神降临时才会明了。
在阮月昏沉的前一秒,吱呀一声,有人将暗室的门打开了。
红雾敞开的门,逐渐散去。
脚步声渐渐响起,阮月嘴角已经流出鲜血,那是她为了保证不昏过去忍着痛苦死死咬住舌尖的代价。
吧嗒……吧嗒……
一双漆黑的靴子在阮月面前停下,阮月侧躺在地上,只能看到那靴面上湛蓝的衣摆,绣着精细的蟒纹图样。
那人似乎看了眼阮月,随后将目光放在天女的尸体上,一只苍白的手盖在了天女的眼睛上。
随着他手的缓缓落下,死不瞑目的天女最终合上了眼帘。
他蹲下,却将手放在阮月的太阳穴上,压制着不让她抬头。
“知道吗?我本不想伤害你。”
悦耳陌生的的声音传来,阮月感受着他手下的力道开始加重,太阳穴传来钝痛。
阮月忽然笑了,语气淡淡:“舅舅还真是聪明。”
那人手上动作一顿,失笑掀开了伪装。
叶出尘迫使阮月抬头仰望他,眼睛中满是惊叹之意:“啊……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月儿你呢……”
“你叫我舅舅,看来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叶出尘笑着站起身,瞥了眼身侧天女的尸体,嫌弃的踢了一脚。
他大概使了极大的力,天女的尸体被踢的骨碌了几圈,成功滚到了黑袍人的脚下。
阮月这才注意到叶出尘带了人来。
“去,随便找个坑埋了。”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唯独那尾音微微上勾,带了点情绪。
阮月知道,叶出尘是在高兴。
叶出尘察觉到阮月的目光,垂眸笑得有些温柔。
他轻叹一声,抚上阮月鬓边的簪子,顺手拔了下来:“这个女人如此惹人厌,如今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
我看你挺习惯的,阮月默默吐槽。
叶出尘抚着玉簪,感受玉簪那冰凉顺滑的手感,他抬眸问:“你这簪子,是那死小子送你的?”
死小子?
哦,是说叶烬明。
阮月点点头,无所谓道:“是吧,他送那一堆东西里随便挑的,舅舅若喜欢,借花献佛给你就是了。”
叶出尘闻言,微微挑了下眉头,眼睛盯着手中的玉簪,“还是不了,若是叫他发现,恐怕要将这闹个底朝天,我可招架不起。”
叶出尘的情绪似乎不太对,阮月一边和他闲扯,一边默默感受身体的变化。
随着毒雾扩散而去,她身体的麻木也在减轻。
“你不打算走了?”
阮月心中一惊,她看着叶出尘毫无嫌隙的坐在地上,默默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不由得问。
“是啊……”叶出尘将那匕首擦的发亮,他抬眸对上阮月有些诧异的目光,弯唇笑道:“怎么?怕我杀了你?”
“……”阮月沉默了,她慢吞吞向后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后背快要贴上墙壁才停下。
她在用行动来回答叶出尘这个问题。
“这倒也不必,毕竟你是我的亲外甥女,待到我回到天朝登基,还要嘉奖你今日逼死了这个女人的功劳呢。”
叶出尘慢条斯理的将匕首插回刀鞘。
“你说,叶烬明要是知道你人我手里,会怎么样?他会不会直接疯了?”
阮月不答。
毕竟叶烬明人已经在这了。
叶出尘也没指望阮月能回答什么。
“嗤,算了,他本来就是疯子,只不过心中有了你,他便成了彻头彻尾的傻子,又傻又疯,不足为惧。”
嗯,你说的都对,阮月默默点头,闭上了眼。
“……”
叶出尘勾起的嘴角越来越僵,阮月一直没有搭话他回眸一看,才发现她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当初是怎么瞒天过海,把你从京城带到这的吗?”
叶出尘不死心,追问着,他渴望从阮月脸上看到好奇的神情。
如果她发了疯的想知道,那他可坚决不会告诉她。
可惜,没有。
阮月冷冷哼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掀:“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叶出尘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竟然觉得阮月这个模样像极了叶烬明,欠揍的很。
“呵,既然月儿不感兴趣,那便算了,只不过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叶出尘说完,满脸冷漠的转过头,似乎有些生气。
在无理取闹博关注这一点上,阮月觉得他还真和叶烬明差不多。
没人说话,气氛诡异的静谧。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阮清清收到了一封信。
她满怀欣喜的拆开,读完后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从头冷到脚。
春儿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却还是将安胎药放到了桌子上,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伸手捅了捅旁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满脸可爱的雀斑,水一眼的大眼睛里只有恐惧。
春儿威胁的拧了她一下。
她缩了缩脖子,朝着主位上面色阴沉的阮清清,磕磕巴巴道:“侧……侧妃娘娘,您该喝……喝药了……”
阮清清没有反应。
那小丫头吓得几乎快要崩溃,脸上的软肉皱皱巴巴捏在一起,看起来可怜极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阮清清拉出去打死时,看着书信的女人伸出手,捏住了碗的边缘。
小丫鬟长舒一口气,颔首便要退下。
然而却忽然听见阮清清道:“站住。”
小丫鬟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砸在地板上,晕出一团血瘀。
“娘娘……”
一身白衣的阮清清起身,弯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小丫鬟弯曲颤抖的脊背上:“药凉了,太苦。”
小丫鬟带着哭腔:“娘娘,是奴婢没有及时……”
“嘘——”阮清清摇摇头,“不要解释。”
她看向一旁惶恐不安的春儿,随意摆了摆手:“拖下去吧。”
春儿心中一阵后怕,立刻低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