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门处,两军对立。
叶庭一立于朱雀门下,有了身旁久经沙场的老将镇国公助力,此刻的他称得上一句意气风发,哪还有半分皇后死去的半分颓废。
“怎么,叶烬明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滚去了边境,如今皇宫内就剩三哥这么个病秧子守着不成?”
他看向站在上方嘴角噙起笑意的叶淮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还是说……三哥往日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如今也妄图分这天下一杯羹呢?”
对于叶庭一的挑衅,叶淮安不以为意。
他慢条斯理的摇着扇子,一如往常皇宫宴会上烹茶煮酒时的模样。
叶淮安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道:“这话说的便不对了,如今你是反贼,摄政王是卫国守疆的英雄,若说狼子野心,谁也比不过咱们的太子殿下吧?”
叶淮安其人最擅阴阳怪气,在口舌之利上,叶庭一向来讨不到好处。
“你——”
“殿下何苦与他废话!不过是个披着皮的病秧子还真以为自己是老虎不成,我们需快些攻进朱雀门,这样,才能完成大计啊……”
一旁的镇国公皱着眉,不满的横了一眼叶庭一。
要不是自己怀孕的女儿还在他宫中,自己岂会拥立一个这样无能的皇子……可惜,他也别无选择。
比起叶烬明或者是一事无成的淮安,五皇子的年纪还太小些,去子留母的麻烦是其一,其二便是要有一个人光明正大的发动这场叛乱。
“太子殿下不过是不忍看陛下为妖妃所惑,特来替天行道而已。可谓——清君侧,正民心。”男子清亮的声音于乱军中响起,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叶庭一听完这番话,眼神一亮,颇有些赞许的看向身后脸色淡然的男人。
叶淮安拂掌叫好,垂眸冷笑:“崔神医不去研究岐黄之术,怎的跑来替太子干起了算命的行当。”
崔时宴微微一笑,语气平淡亲切,一如往日老友相见:“三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叶淮安挑了挑眉:“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如此眼瞎,成了太子的人。”
二人对视之间,火药味似有若无的燃烧起来。
“三哥,莫要顽固不化,现在打开朱雀门放本宫进去,说不定本宫看在往日手足情分上,饶你一命呢?”叶庭一想着那人口中令人震惊的一番言论,野心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面对朱雀门下黑压压的士兵,叶淮安虽然预先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依旧感到有些发怵。
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阮月,毕竟心中更震惊之余,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几乎都从阮月寄给自己的书信上一一验证了,甚至有些事情的细枝末节都分毫不差。
他不知道阮月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心中总觉得,她与他们不是一种人。
甚至,她是个让他捉摸不透的人。
叶淮安并没有着急反驳叶庭一,眼前之人虽有些本领,可惜还是娇生惯养了太久,少了些许精明。
他眼下有两个任务,一是不让叶庭一叛乱成功,二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叶淮安抬头看了看夜空,距离子时血月当空之刻,还有整整两个时辰。
也许是奔着猫捉老鼠的玩弄心理,叶庭一制止了镇国公欲言又止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老鼠罢了,且让本宫陪本宫的好三哥玩玩。”
崔时宴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反驳。
此时,京郊外一不起眼的宅子中。
阮清清挺着大肚子,有些忧愁的坐在窗边,“殿下此番行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若是成了……
阮清清手上轻轻一抖,刚绣好的针脚便歪了。
她没有理会,放下手中幼儿的衣裳,望向窗边明月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贪婪欲望。
若是成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如那人所说,能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侍女小心翼翼的将补药吹凉,恭敬的递给阮清清,“娘娘放心,殿下此次是带了充足的兵力去的,一定会给您个好消息。”
“但愿如此。”阮清清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接过补药,难闻的涩味钻入鼻腔,泛起阵阵恶心。
阮清清咬了咬牙,闭眼喝了下去,随后问:“她人呢?去把她给本宫叫过来。”
很快,一白衣女子款款而来,脸上蒙着洁白的面纱,叫人看不清模样。
“侧妃娘娘。”女子开口,声音却是异常的沙哑。
阮清清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你主人当初说的,殿下最后会当皇帝,而本宫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阮月会惨死于万蛇之口,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子轻轻颔首,对阮清清的质疑略微不满的蹙了蹙眉。
然而她在开口时,眼中却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痴迷:“侧妃娘娘还有何疑惑?奴婢只知道,自打奴婢跟在主人身边开始,这些年主人开口说的话,就从没有错过。”
阮清清摇摇头,不自觉捏紧侍女的手腕,“我总觉得,会生出什么变故。”
尤其是……她那个本应该愚蠢至极的姐姐。
蒙面女子见状,不耐的点点头,“侧妃娘娘愿意忧愁便忧愁,奴婢没有时间与您闲聊,先退下了。”
她本就不是宫中的奴婢,不过是那人送来的帮手,阮清清虽然被怠慢,却也无话可说。
“娘娘,她也太过分了!”侍女见状借机抽出自己青紫的手腕,替阮清清捏了捏肩膀。
“无妨……”
阮清清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
只要……她能当上皇后,亲自杀了阮月,杀了摄政王,杀了虚伪的城阳侯府全家就好。
还有那个没脑子的许娇娇……所有践踏过她尊严的人,都不得好死。
毕竟,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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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月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赶忙岔开话题,抬眸看向叶烬明:“王爷可知,京城如何了?”
叶烬明收回与商时序对视的冰冷视线缓缓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低头靠近阮月耳边,薄唇微启,嗓音低沉醉人:“乖,叫夫君。”
温热的气体毫无保留的喷洒在她耳廓上,淡淡血腥气席卷着苏合香,惹得阮月登时就红了脸。
在阮月气恼着去掐叶烬明腰时,两个男人正无声的较量着,彼此眼中的杀意毫不掩盖。
商时序看着那细腰间的宽厚手掌,登时便气黑了脸,重重冷哼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