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老者看向陈玲珑,问道:“你是谁?”
陈玲珑冷声:“女儿城的觉姆现在何处,马上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锦衣老者瞥了一旁的九名觉姆,今晚是主人奇功大成之日,需要这些女子真阴,要他交人是绝无可能,而且也不可能让她带走一人,笑着挑衅:“我看你也是处子之身,干脆将你擒下,献给我主。”
陈玲珑可不是啰嗦废话之人,剑锋直取锦衣老者项上人头。
南容引凤刚才剑气冷得有若白雪荡扬,陈玲珑此刻的剑锋之气却有若实电,纵横交错朝锦衣老者而去,这让南容引凤大开眼界,一时叹为观止,这剑威连空气都生出裂电来。
锦衣老者喝的一声,铿的一声,一道火柱带着烈焰垂天而落,快如猛雷劈下,挡住陈玲珑电芒纵横交错的一剑。
纵横电芒缠绕上这道火柱,滋滋声响中剥去这火柱表面的衣烬,一件银光闪闪的兵器在电火消磨中映入眼幕。
画杆方天戟!
南容引凤知道这锦衣老者是谁来!难怪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锦衣老者伸手握住画杆方天戟的瞬间,方天戟上面的余热从他手臂迅速蔓延到全身,热的身上的锦衣如置身火炉之中,一下子烧成灰烬。
现出穿在里面的贴身铠甲,胸刻三叉纹一团瑞雪,周身镔甲闪闪若寒霜,双臂双腿均是银绞庇护,手握一丈二尺的方天戟,整个天神下凡,威不可犯!
果不其然,眼前之人就是李家战神吕美,百年前便有他的传说,据说他是三国战神吕布的后人。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吕美战神之名名副其实,听说他生前从未尝一败,当年甚至放出豪言,向全天下挑战只求一败,挑战者虽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人从他身上取得一胜。
没想到百年前的传奇人物,竟还活在人世间,南容引凤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武者尤敬强者,特别是传奇人物,南容引凤心头油然生出敬仰之情。
陈玲珑看见眼前老者大变模样,威武无比,却轻轻咦的一声。
在她眼中所有的敌人都一样,强弱都不能扰她心神分毫,除了谢傅之外,随便皱眉、微笑都能让她心乱。
陈玲珑剑朝吕美刺去,看似随意一剑却举重若轻,锋生雷电,南容引凤本就是爱武之人,见此一剑不由痴思,他总习惯先势逼人,看似摄人,但是在面前更高级别的高手,这所谓的气势就是画蛇添足,就像面对李家战神吕美,他的气势对吕美来说只不过是一阵微风。
气势就像一种唬人的东西,也更加容易暴露自己的实力,反观这白衣女子,看似气势不惊,实则有杀人刹那之威。
难怪师傅常说,武道的终极就是返璞归真,就像日月不生侵害,其大其高却让人心中仰止。
吕美立于原地挥戟相迎,两剑兵器相抵瞬间,两人虽身静不动,两件兵器却如同在龙虎争武,两者气机已经贯注在各自兵器上。
两件兵器也是静止的,只是表面光泽明暗交替,南容引凤也是听到两件兵器的奋击之声。
这种静却比刀光剑影更加凶险,而两件兵器也不知道在这种静中,龙虎绞争了多少个回合。
而主导着这一切的是各自兵器的主人,超凡脱俗的武道较量,身体的每一条经脉,真气之力的持续与变化……
道可道,非常道,个中变化就是万字也不能表之。
方天戟与神锋分开,两人虽静若处子,器却在喘息如受寒微颤,受热奋抗。
原来刚才的较量竟是到了器锋承受不了的程度。
南容引凤看向陈玲珑一脸崇拜仰止,这白衣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能与李家战神吕美平分秋色,当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女。
神武阁第一人林定波已经是一品中的巅峰人物,而陈玲珑在神武阁有“人上”称呼,地位在林定波之上,武道修为也胜林定波半筹,女儿城武道之尊噶东护法可不是白叫的。
天下和何其之大,要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多么难得啊,吕美豪迈大笑:“好!好!好!我终于等到我想要的对手了,这位仙子,我今天不便,你我择日再行切磋如何?”
陈玲珑冷若冰霜:“谁要与切磋,我是要杀你!”剑锋索命而去。
“来得好!”
吕美大喝一声,一丈二尺的方天戟当做枪使,戟尖与剑锋相抵,针尖对麦芒,电芒里有火光,火光里有电芒,又是一次武道内涵的较量。
仅仅三息之后,陈玲珑却先行收锋,却先前的较量中,对彼此武道修为深厚知根知底,对方武道之深厚,真气的浑厚甚至还要压她一头,虽不至于落败,要取胜却是不能,所以改变策略,要用招数取胜。
剑锋若笔锋,有若大圣作画,看似随心所欲勾抹,但是剑锋总是在匪夷所思的出现常人无法理解的位置,却又恰如其分的洞察到对方防备不及的破绽。
这种感觉大有水从高往低处流,在陈玲珑这里却是从低处往高处流。
两人修为差距本来就在伯仲之间,面对陈玲珑这种攻击,吕美显然很不习惯,左支右绌呈现劣势。
躲在暗处观察的谢傅暗暗惊讶,想不到二弟妹还有这等本事,看来我与她的几次接触,她都并没用上全力,想起当初她宁愿受伤也不愿意使出这种绝技,内心既爱惜又心疼,弟妹啊,都怪伯伯无情,不知道你处处留情,是伯伯的错。
心中那个高洁有情的二弟妹又回来了。
不错,谢傅早就到了,这局是李徽容所设,一切都在李徽容的计划中。
要知道李横秋的藏身之所就只有从玉贞身上下手,李徽容先用上敲山震虎,让玉贞逃离云栈,而他早就在云栈之外安排白岳守着,暗中跟踪玉贞,结局也证明李徽容的判断没错,李横秋并没有在李府之内,而玉贞在谢傅胁迫之下还是说了谎话,欺骗谢傅说苏羡人被送到李府。
至于南容引凤是李徽容让薛禹引到此地来,南容引凤的武道虽然晋至一品,但在今天的大场面,南容引凤的武道根本起不来太大的作用,光是一个吕美就将南容引凤挡住,何况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李横秋,那是一百个南容引凤也战胜不了。
李徽容的真正目的是……
薛禹惊讶:“莫非这就是大般若。”
谢傅在扬州大明寺读过经书,学会佛法,自然明白般若二字含义,扭头朝薛禹看去。
般若是佛门术语,意为辨识智慧,如实认知一切事物和万物本源的智慧。
聪明才智是沾染杂质,靠认知积累的智慧,而般若是超越一般认知,概括万物本体、本性、本质的行而上的智慧,能做到消除见者和所见结合并引向解脱之道的办法。
还是出声问道:“薛先生,什么大般若。”
“大般若是佛门无上的武道绝学,谢公子你看,陈小姐的剑招随心所欲,根本无章可循,她也是根据对手而生出变化,无论怎么变永远都在般若之内,所有的解脱之法亦被般若所洞察。”
谢傅观察一会之后问道:“是不是可以说预敌先机?”
就像一个人行走在路上,前面一片水洼,肯定不会淌着水洼过去,要不绕到一旁,要不跃跳过去。
薛禹应道:“不仅仅如此,此乃佛门武道绝学,我也知道其一不知其二,只是如若我是陈小姐的对手,就算有赦书在手也要落败,因为赦书也在般若之内,这正是大般若这门佛门绝学的厉害之处。”
谢傅哦的一声:“也就是大般若能克制所有招数,所有兵器,所有法宝,所有功法,所有武道。”
薛禹笑道:“可以这么说。”
谢傅却道:“但我总感觉弟妹胜算不高。”
薛禹应道:“叠楼虽能登天,叠个三五层也不过望远而已,离登天还远着呢?”
正说就看见陈玲珑得手,连中吕美左胸要害、檀中、气海三剑。
吕美趔趄后退一步,手中方天戟蹬地,方才稳住身体,面色翻红显然气血翻动受了点伤,身上镔甲也有了三处凹痕。
谢傅心中暗暗为陈玲珑叫好,若非此人身上有镔甲庇护,说不定此时已经毙命。
“哈……”
吕美笑声刚起,就顿了一下,方才哈哈大笑起来,看来陈玲珑刚才三剑挺猛的,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差点笑不出来。
不过后续笑声又充满着高兴痛快:“好好好,好一个佛门绝学大般若。”
却也认出陈玲珑刚才所施展的武道绝学,薛禹能看出玄机来,这百年前就富有盛名的李家战神,能认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面对吕美的赞赏,陈玲珑依然冷若冰霜,看向吕美的眼神好像看向一个死人。
谢傅心中暗忖,想不到弟妹性格如此高冷,也不知道平日里对他的热情客套是不是都是伪装出来。
很快就否定这个想法,她才不屑伪装,看来我这个伯伯在她心中还有点分量。
“再来!”
吕美话音刚落,方天戟就横扫千军朝陈玲珑扫清,严格来说这是吕美第一次主动出击。
陈玲珑剑锋依然随心所欲,吕美戟法也依然大开大合以威猛迫人,不过谢傅却越看越不对劲,陈玲珑剑锋不是那么匪夷所思了,而吕美也并没有刚才的左支右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所捕捉,却又说不出来。
白岳武道虽不及谢傅,却知天下人天下事,脱口:“是四极神功!”
薛禹恍然大悟:“难怪我刚才看着有点熟悉感觉,原来是景教护教神功四极神功,从这人手中使出来,却不知道比景教护法高明多少倍。”
谢傅却道:“不!不止四极神功。”谢傅与景教之人接触不少,一下子就看出其中不同之处。
薛禹脱口:“二元神功!却也比宫秋上阳还要厉害高明。”
白岳接话:“这两门神功皆是景教绝学,不传外门,莫非这李家战神竟是景教之人。”
说着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李徽容,小姐或许知道一些连他也不知道的隐秘,对这李家战神了解更多。
谢傅说出自己的见解:“也并非完全是二元神功,好像是二者糅合之后,一门更加高深的功法,二位先生见多识广,可识世间有一门类似的功法。”
白岳、薛禹两人不约而同脱口:“,真寂无元心法!”
谢傅哦的一声,他倒是听兰甯说过,真寂无元心法乃是大秦景教旷古烁今的无上心法,师傅初月也对这门心法多加赞誉,只是谢傅本人并未对此深究。
他昆仑无上心法都练不好,对其它心法毫无兴趣。
倒是一直沉默的李徽容轻轻说道:“原来如此。”
谢傅讶异:“什么?”
李徽容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谢傅:“薛先生,你跟谢公子解释一下吧。”
薛禹说道:“这说明他曾经景教教主。”
谢傅吃惊:“什么!”景教教主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一个景教可是能同时对抗儒释道三门,这看门的居然是景教教主,那李横秋……谢傅真不敢想下去。
薛禹点了点头:“只有景教教主才是能修习这门旷古烁今的无上心法?”
谢傅立即说道:“薛先生你说的不对,宫秋上阳并非景教教主,可他也会二元神功。”
薛禹解释:“谢公子你有所不知,景教护教神功四极神功和二元神功皆源自此心法,就好比章与本的区别,修成真寂无元心法一定也会四极神功与二元神功,但会此两门神功者,未必就能完全学会真寂无元心法,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只是学的真寂无元心法的断章,片章。”
谢傅点头:“薛先生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薛禹继续道:“只有教主才能得此心法大成,这与景教教主要经历涅磐篆有关。”
谢傅肃容:“薛先生,那依你所见,此人的武道修为?”
“只怕已经入道,最少一只脚已经踏入入道大门。”
谢傅道:“那陈玲珑肯定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