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也是!”都郝解释道:
“滕老师曾经是锦衣玉食大门户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遭受了莫大的打击,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她妈妈也是!
滕老师与她妈妈相互折腾了数年,然后滕老师的妈妈住进了精神病院!
滕老师的孩子渐渐长大,滕老师望子成龙心切,逼着孩子各种学习,参加各种竞赛拿奖,渐渐的孩子精神也不正常了!
滕老师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瞒着外面她妈妈和儿子的事情,伪装自己,各种接家教的工作。
滕老师用逼疯她儿子的那套教学理论,祸害了好几家的孩子,是滕老师的朋友花钱帮她平的事,所以我们没有查出来……”
朱红眼圈泛红,逼问:“我刘家的孩子,用得着成龙成凤吗?都郝,你想上天不成?”
都郝:“妈,上天我哪儿敢呀,我们只是想让小帅……”
“妈,不是都郝想上天,是我想上天。”刘晓艾把话抢了过来。
朱红的目光从都郝身上转移到刘晓艾身上,神情严肃,气势凌然,俨然上级领导审视犯了大过的下级从属,压迫感扑面而来。
在朱红强大气场的压迫下,刘晓艾梗着脖子说:
“我成天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你们就觉得我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其实我很自卑的,我还敏感、嫉妒、虚荣心强,我想向所有人证明我自己,我刘晓艾天生就该得到……”
朱红不想再听刘晓艾的抱怨了,她不解地看向刘晓艾,不可思议地问:“你自卑?”
“是啊,我自卑,很奇怪吗!”
刘晓艾委屈地说:
“县委家的孩子又怎样、大学生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小地方走出来,什么见识都没有的乡下丫头吗?
我不会琴棋书画、不懂生意经、连喝酒都喝不明白,还学人家闯魔都,有多少人笑话我土包子您知道吗?
所以我就巴望着我男人风光一点、巴望着儿子优秀一点,好让我在这个虚荣的名利场有所炫耀,来满足我的虚荣心!
这是不是您想要的答案呢?
您永远那么高高在上、俯视一切,在您的眼里,我不如您,我做母亲不如您,我做事业不如您,我做人也不如您。
听见我亲口承认您很行、我不行,您开心嘛……”
何敏震惊,她心中那个胆大包天的刘晓艾什么时候有的这些心思?!
都郝知道这不是刘晓艾的真心话,这也不是事实。
他知道都小帅的事情对刘晓艾的打击不小,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
他也知道刘晓艾心中有委屈,但是这不是刘晓艾冲朱红发泄情绪的理由!
他一把抓住想恨不得吃了朱红的刘晓艾,道歉道:“妈,您别生气,晓艾这是太担心小帅了,所以有些没分寸了……”
“你就是什么都不行!”朱红恼上心头,低声喝道:
“要不是你奶奶一直护着你,要不是你爸爸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哼,以我的脾气,早就打断你的两条腿!
你以为你在魔都获得的这一切全靠你自己吗?你恨不得全世界知道你是三江市市委常委的千金!
你一边借着家里的声名给你造势,一边还委屈上了,大人的声名不够你用的,连个孩子你都不放过,你是有多自卑?
狗尚不嫌家贫,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跟我比?你给我滚,以后再沾都小帅一点,我就让你看看这个带给你自卑的家庭多有力量……”
都郝见形势不好,他赶紧做小伏低:
“妈,晓艾是这两天没睡好,压力大,所以口不择言,您别生气,要是气坏了,谁来照顾小帅……”
朱红一直看不上这个背着大人欺负她闺女的女婿,她更加恼怒地说:“你也给我滚!”
那边一家子吵得热火朝天,这边贺楼听得生不如死,于心中默默念隐身咒!
怎么办,他要不要钻何敏床底下去?
哎,原来有钱人也有烦恼、有钱人也会自卑呀!?
贺楼突然给他穷困潦倒的前半生找到了一点点安慰!
刘晓艾一阵风一般从贺楼身边刮过,机缘巧合踩了他左脚一脚,都郝追着刘晓艾出去,机缘巧合踩了贺楼右脚一脚……
贺楼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哼哼,两口子没有一个回头道歉的呀!
闹哄哄的环境下,都小帅依然沉睡不醒。
何敏被吵得头疼,不想言语。
朱红撵走了女儿和女婿,独自承受着钻心之痛,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病房因为少了两个人而显得格外空荡荡,让人感到深深的不自在。
贺楼作为一个局外人如坐针毡,就在他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时,门外飘进来一行白衣天使。
金钱堆砌的特护病房,医生一天查五遍岗,抄一抄都小帅监护仪器的数据、掰一掰小孩的眼睛看一看,给何敏换了吊瓶。
主治医生礼貌而又谦逊地向朱红和贺楼打招呼,交代何敏要多多静养,切勿大悲大喜,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都小帅,虽然从二层楼上摔下来,所幸有树枝和草坪做了缓冲,内脏没有大碍。
孩子胳膊和腿上的伤都在可控制范围内,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可以修复,影响不大。
只是孩子的头受了磕碰,有点脑震荡,有一段时间不能好好学习,也不能过度运动,更不能有情绪起伏。
孩子现在已经渡过危险期了,生命无碍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望家属们不要太担心了,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云云。
主治医生极尽温和的宽慰,依然难减朱红与何敏的心头痛。
贺楼心中感慨,当年他母亲生病住院,医生和护士是多么的高冷不可攀,他是多么卑微又小心翼翼。
那时候哪儿有这么殷勤又平易近人的医生和护士呢?!
还是毛爷爷好呀!
医生和护士查完房,正要走,突然传来一阵轱辘轱辘的声音,清晰而又响亮。
众人都忍不住互相看了看,然后目光齐刷刷落在何敏身上一瞬,接着转过头去。
何敏从知道都小帅的事情之后,就一口没吃,一口没喝,一天多的时间里但是靠着药水续命,这会儿肚子终于撑不住了,开始抗|议了。
何敏尴尬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主治医师礼貌又不失优雅地说:“小李,606号VIp房的营养餐怎么还没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