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容复说道:“你也跟我走一趟。”
容复愤愤不平怒道:“她伤了我为何我还要去?你睁大了眼睛看看,我舅舅可是当朝太师。你得罪了我,看我舅舅不贬了你的职。”
侍卫眼神暗了下来,盯着容复说道:“今日就算是圣上来了,我也是这句话。若是你觉得自己冤枉,大可以去衙门递状子。若是今日因为这个得罪了容公子,在下定日后登门致歉。只是国有国法,恕卑职难以从命。你们几个,好生扶着容公子带回衙门。”
容复瞪着眼睛:“你……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被众人搀扶着去了衙门。
霍予兮看了一眼,瞬间失笑。
只见出门之际,采苓从外面买好了胭脂,见到霍予兮随着一众士兵出了酒楼。采苓连忙说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多侍卫?”
霍予兮神色平常说道:“不过是去衙门问话,过不久我就能回去。你回去不要声张,别和老爷说,我这边自有办法,快回去吧。”
采苓一脸担忧:“小姐奴婢陪你去,这个时候奴婢不在身边比死了都难受。若是日日担心,还不如陪你一起受罪。”
霍予兮摇了摇头道:“你没见到事情的发生,去了也没用。还不如好好守着院子,千万别让我祖母母亲担心。”
采苓只能点头示意,说道:“那奴婢等着小姐回来,若是三日之内还不回来,奴婢就告诉老爷带人闯进去。”
霍予兮摆了摆手道:“你就别担心了,我先走了。”
采苓心中焦急万分,见到江燮说道:“先回府吧,留下个人打探着消息,时刻回去复命。”
江燮点头,驾着马车回了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衙门走去,街上的人纷纷驻足,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话。容复看着旁人议论纷纷,连声呵斥。
有人认出来,还窃窃私语:“就这人,我上次还见过他去酒楼不拿银子。哎呦真是上天开眼,可算把这祸害抓起来了,啧啧……”
容复连忙怒斥:“看什么看,没见过受害者啊,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霍予兮听着他大喊大叫,想着死到临头还不消停,真是不怕连累他舅舅啊。
不多时就到了衙门,衙门的门口赫然立着两头雄狮。壁影墙上有类似于麒麟状的怪兽,为贪婪之兽,能吞得下金银财宝,最后结局是满身粉碎。过了仪门,便是大堂,是日常案件受审的地方。
只见有胥吏将纸笔递到面前道:“将冤情写在纸上,待写过之后诉状自会呈于我家大人。”说完,便转身去通报。
霍予兮接过手中的笔,提笔书写。容复一边抬着手一边道:“我这手有伤,写不了。”
霍予兮闻言看了一眼,只见身旁侍卫说道:“既然有伤,你来说我来写。”
容复说的从容,侍卫一字不差地写完。便转头说道:“你看看我写的如何?”
容复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说辞。待两人写完,胥吏便将诉状递了过去。不多时,只见一名头戴乌纱帽,嘴唇上蓄着两撇短髭,瘦长白皙的面孔浮现着矜持的表情。
胡大人将诉状看了看,眉头紧皱,眉间早就凝成了川子。一旁的官吏低声说道:“堂下那名男子名容复,是谢太师的侄子。”
胡大人不禁看了几眼,随即正了身子,对着旁边说道:“你去将门关了,这案子不宜声张。”
官吏给了旁边一个眼神,差役便出了门。
待交代好后,只见桌案上云板响亮,胡大人喝道:“堂下何人?”
霍予兮屈身向前,跪倒说道:“民女霍予兮拜见大人。”
一旁的容复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跪倒的意思,胡大人眉头一皱道:“容公子还麻烦您跪倒,审理的时候配合一下。”
容复见状,不情愿的跪了下去连忙委屈道:”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她不仅弄残我的手,我手下的手也被她扎烂了,在座的可都看的清清楚楚。”
胡大人转而看向霍予兮连忙喝道:“说,你为何伤人。”
霍予兮不变神色,平静如常道:“回大人,原本民女今日是准备在酒楼吃些酒,只见这人对我言语轻浮。后来欲动手,伤民女未遂,臣女一时手快,不知轻重便出手制止。而后他又气急败坏,出口伤人,并让人将臣女绑回府中。臣女见对方人多势众,便心慌不已,为求自保才出手伤人。”
容复见状矢口否认:“大人,她血口喷人,你看她身上一丝伤痕都没有,你再看我,我可是真真实实地被她伤了啊。”
胡大人一听,拍板说道:“虽说是这样,但你确实伤了人。带人证。”
只见几人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胡大人连声问道:“你们可都看见了,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几人一见这阵仗,连忙点头。
胡大人沉思片刻随即问道:“霍氏,你可知罪?”
霍予兮抬头冷道:“大人,请听民女辩驳几句。若是听完觉得民女有罪,再定罪不迟。”
胡大人点了点头道:“你说。”
霍予兮立正身子说道:“事情是这样。京城中原有一女子名叫六指乐娘,琴艺冠绝京城。因有六指,故唤名六指乐娘。其母体弱,多年前已病故。其夫祖籍齐鲁之人,后战死沙场,实乃忠心将士。一日乐娘弹断了琴弦,身为乐人,弹断琴弦也是时常有的事。这厮大怒,竟想逼良为娼,乐娘抵死不从,他生生将乐娘断了手指,而后发卖。皇恩浩荡,我朝律例凡是为国捐躯,忠心烈士的遗孤圣上多有体恤,免除他们的赋税,况且六指乐娘身为哑人本就残疾。这厮竟然罔顾皇上圣意,肆意欺辱于她。若是传了出去,以后我朝的热血男儿如何敢放下一切去浴血奋战?敢问容公子此罪你认是不认?这乐娘本是良籍,按我朝律例,须上报衙门批准,敢问容公子可有官府的批文?”
容复一听,身子瞬间瘫软在地。胡大人听她言之凿凿,沉思一会便说道:“容公子你可认罪?可有官府的批文?”
容复只是怔怔地看着地上,低声说道:“你胡说,你怎知她父母的事?大人我知罪,但这女子也动了手,她也犯了罪。”
霍予兮连忙道:“大人,民女还没说完。方才只是罪责其一,其二,容公子口口声声说当朝的谢太师是你舅舅,那你这番作为不知谢太师可知道?若是不知道你如此仗势欺人,岂不是陷你舅舅于不义,舅舅身为你的长辈,你这便是不义不孝。其三,民女自小读过《周礼》还知道何为礼义廉耻。你光天化日之下,言语轻浮,出言调戏良家女子。而后不思悔改,恃强凌弱,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此为不顾礼仪不知廉耻。愿大人严惩这不忠不孝不义,罔顾礼义不知廉耻之人,还民女一个公道。”
容复见状连忙说道:“你……你信口雌黄,黑白颠倒,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手嘶……”
胡大人一听,竟也觉得甚是有理。便说道:“先退堂,待押候审。”
只见差役押着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大牢,牢里时不时传来了些发霉的恶臭。容复极其不习惯这环境,进去连忙说道:“兄弟,你给我找间上好的牢房,待我出去定不会亏待你。”
只见差役一脸横肉冷道:“老实待着,进了牢房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霍予兮倒是习以为常,毕竟在军营的时候环境也不是太好。进了牢房,霍予兮倒是乐得自在。
容复看了一眼道:“想不到你这贱人这般伶牙俐齿,老子今日也算倒霉,栽到你身上。以后别让我见到你,最好小心点。”
霍予兮白了一眼,没再看他。
只见胡大人进了后面的后堂休息,想着该怎么判。身旁的官吏说道:“大人,这容复是谢太师的外甥,但他母亲是妾室所生。与五殿下算是个表亲兄弟。这霍予兮是霍将军之女,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两边总要得罪一个啊。”
胡大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本官也为难啊,方才你也听了,她说了那么一大堆,字字珠玑,有条有理。按道理若是寻常百姓本官肯定是放了她,但这涉及当朝太师,不好这样办。你去请五殿下过来,我来问问。”
官吏连忙点头,连忙转身出去。胡大人此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胤琛此时正在赌坊坐着,忽然听到下人通传,说顺京府衙门有事求见,便问道:“何事找我。”
下人恭敬道:“有个案子涉及容复公子和霍将军之女,烦劳五殿下去一趟。”
胤琛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他们犯了何事?”
下人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胤琛眉眼暗了眼神,表情阴郁道:“走吧。”
胤琛随着差役进了府衙后堂,只见胡大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道:“今日烦劳五殿下过来一趟,本不想打扰殿下,但今日这案子下官也为难。这毕竟容公子和你是表亲,再加上这容公子今日确实是有错在先,这霍姑娘言之凿凿。下官一时之间也难办。五殿下英明,可否能提点下官一二?”
胤琛坐在椅子上,冷道:“既然胡大人想让我提点我便说说。这霍姑娘若是在狱中少了一两称,胡大人这乌纱帽就不用戴了。”
胡大人一听连忙问道:“五殿下这是何意啊?”
胤琛转头说道:“这霍姑娘按例是要给太后请安的,若是她因为这事请不了安,闹到了太后那里,你这帽子能带多久?再说他娘不过是我外祖父的一个妾所生,和我有何干系?该怎么办胡大人知道了吗?”
胡大人连忙点头,大惊失色道:“下官愚昧,竟不知这霍姑娘是太后身边的人,下官这就将她放出来,好生送她回去。这次多亏了五殿下,来人,还不赶快将霍姑娘带出来,好生照料。”
差役一听,连忙出门去请。胤琛道:“我话说完了,就先走了。下次若是他再犯了事秉公处理,别找我。他手脚管不住,还不赶紧让他长长记性?”
胡大人连忙拱手见礼:“是,下官这就去办。恭送五殿下,殿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