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狱中没吃到什么苦头,反倒练了一身油嘴滑舌的本领回来?”
他冷笑。
“是啊,油嘴滑舌。”
妖女学着他的语气应着,神情忽然有些恍惚。
“倒是一点也不知忏悔?”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有丁点忏悔的模样?油嘴滑舌地,带着一股子的妖女气息。
“锦画要忏悔什么?”
妖女瞪大了双眸,含笑凝着他,她明知故问可是很有意思的。
忏悔啊……是忏悔不得的。
“若是能重来,锦画一样会将刀送进你腿中。”
她忽然咬牙切齿,双眸敛了笑意,泛起了强大的恨意,犹如千年的厉鬼从古井深潭中爬上来那般……怨气深深,执念入骨。
“不,会直接……杀死你。”
宁沂发了狠,沙哑的嗓音鬼魅异常。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慕长离冷冷地凝着她,手上用着力,使不上力的是那双腿,不是手……轻而易举地便将女人举了起来。
她双脚离地,唯有蓝色长裙还拖曳在地上。
“她会对你心软,可我不会,上一回,若不是她心软了,你一定……会死在我刀下。”
那双红色的眸子,血腥诡谲,瘆人至极,面前的人俨然就是她的十世仇敌那般。
“她是谁……”
他的嗓音骤然变阴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暴戾气息。
“还能有谁?自然是江锦画。”
她嗤笑出声,连主副人格都尚未分清,到底是慕长离不够关心身主呢?亦或者是他当时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些细微的差别。
“那你又是谁?”
慕长离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一说。
而她这副模样,却又像是鬼上身了一般。
“承蒙官家厚爱,将她丢进郊外的林子里,这才有了我,我是她,她也是我。”
至于是不是慕长离将身主丢进那里的,都不重要了,宁沂要的,是他的愧疚。
愧疚难安了,才能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官家真当我是发了疯,无缘无故地就想刺杀你?”
她凝着他渐渐低垂下去的眉眼,轻声问着,就如同鬼魅一般。
“想用这种把戏骗朕?”
他不信一具身体里,会有两个江锦画,他更不信真的有鬼神一说。
“她那么喜欢你,你却狠心将她送入荒郊野岭,任她一个人自生自灭?若非在危机关头我醒过来了,她早就该死了,早就该连着这具身体死掉,死得连渣也不剩。”
慕长离松开了对她的束缚,送进荒郊野岭?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当时也不可能出手动她。
宁沂跌坐在地上,咬唇不语,掐着点咬破嘴里藏着的药,昏死了过去。
没有给慕长离任何发出疑问的机会,现在这样子啊,最好给他制造遐想,越多越好……
再顺水推舟让年轻帝王找出送身主去往荒郊野外的罪魁祸首。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而那药无毒无害,查出来的症状也只会是宁沂想让人看到的症状。
慕长离死死地盯着她昏死过去的模样,那张小脸除了那片青色,别处,皆是一片苍白,她额前冒起了细密的冷汗,脆弱又可怜。